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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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途聽說我辦了場蹴鞠宴,說要來看看?!?/br> 陸九霄輕輕“哦”了聲,目光緊緊落在圣上身側的那道緋紅官袍上,狀似懶懶道:“那李國公呢?” 五皇子往那頭瞥了眼,“他原與父皇議事來著,父皇要來,他便只好一道了?!?/br> 陸九霄點點頭,沒再多問。 他上前給圣上請了個安,見到他,宣武帝原平靜的面容添了幾許笑意,李國公都看在眼。 宣武帝道:“旻兒幾人在那處比射擊,朕可好久沒見你拉過弓了啊,怎么,來 都來了,不給朕露兩?” 順著宣武帝的目光看過去,果然見趙淮旻舉著弓-弩,且看那架勢,他的環數遙遙領先,正一臉嘚瑟地朝此處來。 陸九霄彎了彎唇,在宣武帝的示意下,接過宦官遞來的弓-弩和箭筒。 宣武帝很給面子地離了座,走到寬敞的地方仔細瞧著,如此一來,李國公不得不也陪在一旁。 如此大的排場,惹得一旁蹴鞠的人都停了動作,紛紛扭頭看過來。 人群一時紛擾不斷—— “這陸九霄還真是在何處都出盡風頭,連在圣上面前也不肯收斂?!?/br> “人家有圣上寵著呢,再爛的箭法,不是一樣能得圣上青睞嗎?” “嗤,你說他箭法爛?你們不打聽打聽,他九歲時就能拉開圣上那把百里弓,百里弓知道吧?能拉開的有幾人???” “他都多久沒碰弓-弩了?再精湛那也是幼年,你瞧瞧,一會兒可別輸得太慘!” 眾說紛紜間,卻見那位世子爺的腕一個打轉,箭頭直直指向長階上的李國公。 眾人大驚失色,就連宣武帝都是臉色一變。 五皇子直喊出聲,“喂,你、你指錯方向了,靶子在前邊呢?!?/br> 李國公直直望向馬背上的人,只見他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眸子里皆是挑釁。 他負站著,也不躲,他就不信,陸九霄真敢射出這一箭! 然,由不得他不信。心上剛思忖完,那箭頭便“咻”地一聲脫了,直奔他而來。 場面一度慌亂失措。 卻見那支箭堪堪從李國公肩頭劃過,蹭破了他的肩衣,射向不遠處的……一只鼠。 那鼠嘴里還叼著不知從何處偷來的果子,堪堪滾到宣武帝腳邊。 宣武帝看了看那只斷氣的鼠,又看了看腳邊的果子,再抬頭望向陸九霄,一時竟不知該夸他還是罵他。 還不等他發話,便見陸九霄翻身下馬,先發制人道:“這芳華園怎的還有黑鼠,萬一臟了圣上的鞋可如何是好?” 說罷,他扭頭瞥了眼李國公的肩衣,笑笑道:“對不住啊國公爺,您不會和我計較吧?” 李國公一口氣悶在胸口,“自是不會?!?/br> “那就好?!?/br> 言兩語,宣武帝搖頭,輕聲道了句“胡鬧”,便回了席間。 這場鬧劇堪堪收場。 孟景恒從不遠處奔來,與他并肩往客座出走去,嘀咕道:“李國公又怎么你了?你至于拿箭對著人家嗎?” 陸九霄扯了扯嘴角,并未應答。 那廂,李國公不言不語陪坐在圣上左下的位置。 陸九霄此舉,無非在告訴他一件事—— 李家一路派人的刺殺,他都一清二楚。 且看陸九霄方才的身子骨,渾然不似應有的羸弱樣子。 李國公面色微沉,這才反應過來,他被這小子耍了。 可就算陸九霄知曉了幕后主使又能如何,他能有何證據?若有證據,怕是早早告發他了,哪至于還拿箭嚇唬他。 且他也不知緣由,指不定一頭霧水呢。 思此,李國公的心靜了下來。 --------- 晴朗的天風云突變,倏而下起了瀝瀝小雨,這場小宴很快便散了去。 陸九霄隨五皇子去了他宮殿飲酒,直至夜深,才堪堪出了宮殿。 夜色濃重,宮道闃靜,宦官打著傘默默撐在陸九霄身側。 男人背身在后,玩轉著自己那把玄金折扇,面色懨懨的模樣,也不知是醉沒醉。 宦官鼻翼翕動,酒氣倒是不重。不過他還是盡忠職守地問道:“陸世子,雨天地滑,您可要乘轎攆出宮?” 陸九霄正欲開口,堪一抬眸,便見對面那條小道上一抹緋紅官袍從眼前一閃而過。他驀地一滯,眉心輕壓,那是坤寧宮的方向。 他眼微瞇,接過宦官的傘柄,“行了,我自己走,你回去吧?!?/br> 宦官一愣,為難道:“陸世子,老奴得看著您出宮才放心吶?!?/br> “你走不走?”他語氣沉了下來,連帶著臉色也不甚好看。 宦官一駭,想起方才芳華園那一幕,咽了口唾沫,點點腦袋便匆匆沿途返回。 陸九霄這才收了傘,玄色的長袍隱入夜色,一路隨著那道緋紅影子,直往坤寧宮去。 須臾,李國公繞到了坤寧宮側面的小門,有人給他開了鎖,很快他便消失在門前。 陸九霄眉頭輕抬,外臣私入內庭,可是重罪。且他們兄妹二人想要見面,什么時辰不行,非是深夜? 思此,陸九霄思忖一瞬,悄聲走向坤寧宮的后墻。 第56章 風雨夜 《芙蓉帳》56 若說在外臣之子里,有誰比陸九霄還熟悉這座皇宮,恐怕是真的沒有了。 幼時陸行將他和袁氏、陸菀一并送回京都,自己卻長年鎮守冀北,有時一年也難見上兩面。 許是因此,宣武帝對他格外疼惜,常常召他進宮。 可以說,陸九霄的童年一半都在這宮里度過。 這宮墻之內,連哪處有個狗洞他都一清二楚。 是以,他很快就尋到最矮的那面墻,動作利索地翻坐在墻磚上,俯瞰全貌,卻見偌大的坤寧宮連一個走動的宮人也沒有,僅朱紅正門處立著一個左顧右盼的宮女。 是皇后身邊的貼身宮女。 陸九霄眼微瞇,避開她,一路靠近正殿。 殿門緊閉,門縫處透來兩道壓得極低的說話聲。闔緊的支摘窗上,輕輕的“吱呀”一聲隱沒在滴滴答答的雨聲,那條縫隙的視野,正站著一男一女—— 似是談得不甚歡快。 李國公道:“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甚?你說過,若是今歲小年前圣上還未有立淮旻為儲君的想法,便按我的法子來?!?/br> 女子聲音有些疲憊,“阿兄急甚,小年未至,淮旻近日也多在圣上跟前表現,本宮瞧,圣上對淮旻也多有贊賞,未必就沒會?!?/br> “贊賞?”李國公冷嗤一聲,“那你是沒瞧見今兒圣上見陸九霄的那個模樣!” 窗外的人揚了揚眉頭,抱側倚在石臺邊沿,唇角一側彎了彎,以為是這老東西記恨他白日里的那一箭。 李國公渾厚的嗓音拔高一寸,重重道:“我看他生怕旁人看不出,陸九霄是他親兒子!” “你小聲些!”李皇后喝道。 正此時,“轟隆”一聲,天邊驟然劃過一道光亮,雷鳴電閃,雨珠漸大,一顆一顆砸在檐上,“啪嗒”一聲,掉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之上,順勢滑落—— 陸九霄嘴角頓時僵住,眼底那點子漫不經心的笑意驟斂,望進窗縫的那雙鳳眼微微掀起,劃過一道波濤暗涌的驚疑。 “圣上心,壓根就從未放下過陸蘭,你如何比得過一個死人,淮旻又如何比得過他心上人之子?愈是時日漸長,就愈是夜長夢多,待他哪日真一旨圣書將陸九霄迎進宮,那時說什么都來不及了!” 窗外的男人垂了垂眸,一滴雨珠懸在上眼睫上,稍一眨,便整顆滾落下來。 陸蘭…… 他腦乍現陸家宗祠的一堆排位,其便有一塊刻有“陸蘭”二字。 倏地,他耳邊似是響起袁氏的聲音—— “九霄,給你姑母上柱香?!?/br> “當年你還在阿娘肚里時,你姑母便盼著你出生,還給你打了只平安鐲。她啊,最疼你?!?/br> 思此,李皇后的聲音將他從怔忪拉了回來。 “咱們不是已經在想法子除去他了嗎!你的藥不是已經起效果了?” 李國公言兩語解釋了始末,皇后深深提起一口氣,握拳砸在桌案上。 這時,李國公拍了拍她的肩,搖頭嘆道:“從不曾想咱們這位圣上,還是個重情重義的?!?/br> 話落,皇后似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眼尾的紋路深現,道:“重情義?他若是重情義,當年又怎會對役都求援置之不理?壞事都讓我們李家做了,他每日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陸蘭若非是死了,又豈能在他心上存留這么些年?無非是心虛理虧,臨到身子骨不行了,便想著法子彌補,給自個兒積福德罷了。你以為這么多年,他對陸家,對賀家,如此善待是為何?” “我知道,我知道,你莫要將身子氣壞了?!?/br> 李國公拍著她的背,給她順了順氣。 只是無人發覺,窗外的雨夜,男人仿佛成了座雕像,動也不動,連眼珠子都定在了一處。 風聲鶴唳,在他耳邊咆哮不止。 那一剎那,他眼前似是浮現出役都的天,血紅血紅的,滿城尸身,每一腳淌下去,全是血…… 倒在血泊的男人,和他那把斷成兩節的佩劍…… 陸九霄眼尾沁出濃重的紅,攥緊的拳頭,咬緊的兩腮,rou眼可見地顫抖。 就連挺直的背脊,都因緊繃而輕輕顫起。 若李氏兄妹此言當真,那當年役都發來的戰報根本就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