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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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道:“多此一舉?!?/br> 話雖如此,他神色比剛才緩和不少。 只是他這個態度,也表明選秀是辦不成的,注定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阿洛瞅瞅那本由于她犯懶,只意思意思胡亂寫了幾行名字的偽選秀名冊,再瞅瞅容景,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試探地道:“容盛光,我問你啊,假如我和洛洛從今往后都沒法互穿,你要怎么辦?你會想辦法忘掉洛洛,去喜歡別的人嗎?” 容景不答反問:“那你呢,你會想辦法忘記顧承與?” 阿洛聞言先怔了下,反應過來后不滿地嘟囔:“是我在問你誒,不帶你這樣的?!?/br> 容景道:“你的回答就是我的回答?!?/br> 阿洛撇嘴:“容盛光,你現在真是不得了,你變得好雞賊啊?!?/br> 容景道:“雞賊?” 阿洛暗道不妙,怎么又嘴一禿嚕說了容盛光聽不懂,她卻沒法解釋的話。只好飛快從躺椅上起來,借口該遛狗了,兩手一抄抱起團團就跑。 容景見狀也不追她。 他靜坐著,繼續看畫。 然后想,之前都是洛洛等他回來,那么現在換他等她。 只要他一直在這里,她總會回來見他。 等待不知何時才會歸來的人時,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三月初,阿洛的生辰到了。 “我十九歲啦,”清晨,她心血來潮去沐浴焚香前這么對容景說道,“洛洛生日和我是同一天,洛洛也十九了?!?/br> 容景說:“我知道?!?/br> 阿洛說:“你有給我準備生日禮物嗎?” 容景說:“沒有?!?/br> 阿洛:“……” 阿洛氣洶洶地瞪他。 容景神色不變:“我給洛洛準備了。你要洛洛的?” 阿洛嘁了聲,說不要。 有什么好顯擺的。 顧承與肯定也準備了只給她的生日禮物。 當然了,就算容盛光有準備,萬一她今天和洛洛互穿了,她也帶不走。 “俗話說得好,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值此黃道吉日,旭日東升,紫氣東來,我先許個生日愿望吧,”阿洛自詡宰相肚里能撐船,不跟容盛光計較,對著窗外閉眼合手,“希望今天可以成功互穿……我想顧承與啦?!?/br> 最后六個字她說得很小聲。 說完去沐浴,她要把自己洗得白嫩嫩香噴噴的。 容景則出了永寧宮,獨自往西棠苑去。 這個時節,西府海棠已經開花了。 他要折開得最好的花枝,好擺在洛洛的美人榻邊。 于是從浴室出來,問扶玉陛下在哪,毫不意外地得知是西棠苑后,姜洛顧不得那么多,她隨便穿了件,就抱起正圍著她不停轉悠,意圖扒她裙擺的團團去西棠苑。 到了西棠苑,放眼望去,滿園如云似錦的海棠花中,沒有容景的身影。 但姜洛沒到處找人。 因為她發現了好像是容盛光送她的生日禮物。 把團團放到地上,姜洛走到最為高大繁盛的那棵海棠樹下,仰頭看系了滿樹的紅色綢帶。 紅綢與紅花交相輝映,微風吹拂間,吹得紅花的馥郁香氣縈繞周身,也吹得紅綢飄飄灑灑,隱隱露出其上的字來。 姜洛信手翻過垂到她面前的一道紅綢。 正面龍飛鳳舞,是容景的字:“玉樹映階秀,玉節逐年新?!?/br> 毫無疑問,這是句慶賀生日的詩。 再翻過一道,上面寫的是:“蟠桃待從此,歲歲今朝,薦酒瑤鐘?!庇忠坏?,“歡歡喜喜八千春,更何處、蓬萊仙島?!?/br> 姜洛接連看了很多紅綢。 每一道上都摘抄了慶賀生日的詩詞,每一句都是容景認認真真寫的。她看了這么多,都不曾見有哪個字是錯的、亂的,足見他的用心。 他寫了多久? 姜洛沉默地想,在她沒穿過來的日子里,他是每天都在寫嗎? 并且看紅綢在花枝上打的結,似乎這些紅綢也是他一道道親手系上去的。 “祝洛洛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身后響起熟悉的聲音,她人也被順勢擁住,“我夜里就在想,如果洛洛回來,必然是今日。果然被我料中?!?/br> 姜洛道:“盛光……” 她忽然語塞。 分明有許多話想和他說,然而真的見到他,滿肚子的話堵在嗓子眼兒,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只能喊出他的名字,一如過去每個失眠的夜晚,她只有數他的名字才能入睡。 乘著容景在后面,而不是正面她的站位,姜洛擰了擰眉,強行壓下那些微的窒息感。隨即若無其事地轉過去,抬手勾住容景脖子,踮腳親他。 容景單手掌著她后腦,不覺她氣息一度停止,眼角也溢出淚并非是因為他的索求過于急切,而是因為難受。 她在忍。 過后容景問:“用過早飯了嗎?” 姜洛搖頭。 容景道:“那先回永寧宮簡單用點。待會兒有午宴,晚上辦個小家宴,就我跟你兩個人。好不好?” 姜洛自然說好。 容景便牽著她回永寧宮,一路都沒松手。 由于阿洛安排的沐浴焚香,姜洛連沐浴都沒做完就匆匆忙忙跑出去,因此她才進到永寧宮,就被扶玉催著去繼續未完成的使命。 她便把團團交給容景,去浴室忙活。 “洛洛,”即將進入浴室的那一剎,容景喊她,“你晚上會陪我過小家宴,是不是?” 姜洛很想說是。 但窒息感越發強烈,她怕自己開口就說疼,只好對容景笑了笑算作回答。 容景眸光微微地深了。 他沒再說話,抱著團團站在原地等。 等了片刻,果不其然,從浴室出來的變成了阿洛。 阿洛一見到容景就哭了。 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雨一樣,止都止不住。除容景外,全永寧宮的人都被她哭懵了。 在宮人們看來,娘娘剛才還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哭成這個樣子? 而這個時候,阿洛必須要更換吉服,否則就趕不及了。 扶玉和弄月勸慰一番,無果,只好安排兩個人給娘娘擦淚,余下的給娘娘穿吉服。 當著宮人們的面,阿洛無法說出具體情況,只能哭著對容景說道:“我、我就是之前沒洗完,想繼續洗,然后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見他……結果、結果……” 她哭得更厲害了。 “你說,這會不會是最后一次了?”她抽噎著問容景,“我以后,再也,再也……” 容景不答話。 他低下頭,聽團團不知何故地嗚咽一聲,他心中立時浮出四個字來,同病相憐。 他輕輕撫摸團團腦袋。 另一邊。 姜洛給顧承與發了條信息,讓他不用過來。 顧承與沒有回復,直接打電話。 姜洛掛斷。 她長按關機,把手機往床上一扔,開門下樓。 樓下管家正在布置早餐。聽到腳步聲,管家抬起頭,正要和小姐說早安,看清姜洛的臉后,驚訝道:“小姐,你怎么哭了?” 姜洛一愣。 她慢半拍地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眶,再放下來時,指尖冰涼,全是淚。 “……剛才脖子突然好疼,”她扶著椅子蹲下去,另只手按著與脖子截然相反的心口,不自覺哽咽起來,“不過現在已經不疼了。沒事了……我沒事?!?/br> 她自言自語著,企圖說服自己。 見她這極其痛苦的樣子,管家哪里肯信她的話,立即去拿醫藥箱,順便給家庭醫生和姜洛mama打電話。 姜洛抬手捂住眼睛。 回歸現代后的生活比穿書前還要更加平靜。仿佛一灘死水,沒有任何的波瀾,也沒有任何的期待與驚喜。 哪怕是顧承與找上門來,問她是不是病情突然惡化,否則阿洛怎么會只出現那么一小會兒就又消失了,姜洛也不回話,就那么看著他,像在看不相干的路人。 顧承與懂了。 他幾乎是頃刻間就失去了冷靜。 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暴突,鏡片后的雙眼也一瞬間就充斥了陰鷙兇險的意味。好在他到底記著姜洛是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他重新恢復冷靜,語氣卻是卑微的。 “如果阿洛出現,你讓她立刻通知我,行嗎?” 姜洛說行。 她轉頭把顧承與的這條請求記在備忘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