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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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立一旁的扶玉:“……” 娘娘這也忒沒心沒肺了。 沒心沒肺的娘娘把那半碗碧粳粥喝完還不算,手一招,扶玉上前,聽娘娘說給陳才人也盛一碗。 扶玉:“……” 扶玉委婉道:“娘娘,陳才人這哭得正上頭?!?/br> 您不勸兩句也就罷了,居然還想讓陳才人喝粥? 也不怕哭得更上頭。 姜洛低聲道:“她應當沒用早膳就去了長生殿,這可不是什么好習慣。本來就瘦,又哭這么久,再不吃點東西,回頭一出永寧宮,怕不是要就地暈倒?!?/br> “……娘娘說得是?!?/br> 被說服了的扶玉這便盛了滿滿一碗碧粳粥,給陳才人送去。 陳才人正拿新的帕子抹淚,陡然見面前多出碗濃稠軟糯、香氣四溢的碧粳粥,她愣了愣,一時連哭都停了。 聽扶玉說這是皇后娘娘賜下的,以免她哭太久傷身,鮮少被如此關懷的陳才人登時感動得都記不起要繼續哭。她細細擦干手上沾到的眼淚,方接過碧粳粥。 粥已經不是很熱了,緊貼著碗壁也不覺得燙手。陳才人向皇后謝恩,低頭喝粥。 喝了兩口,便聽前頭皇后問:“好喝嗎?” 陳才人點頭:“好喝?!?/br> “好喝就多用些,”姜洛拈起塊赤豆糕,又讓扶玉把另兩盤沒動過的小菜和蒸糕給陳才人端去,順便說了句,“瞧你瘦的?!?/br> 也不知這話哪里戳中了陳才人,她分明還在捧著碗喝粥,偏姜洛清楚地瞧見她睫毛一動,當即就有兩顆黃豆那么大的淚珠啪嗒落入碗里。 姜洛:“……” 早知道后宮女人個個都是哭戲好手,可如今真親眼見到了,姜洛也還是不免覺得這哭戲功底未免也太可怕了點。 好在那兩顆眼淚過后,陳才人沒有再哭。 她靜默著喝完一整碗碧粳粥,小菜和蒸糕也都用了些。等到吃飽,她才恍然,她先前還因被皇帝訓斥而雜亂無章的心緒,此刻已然恢復平靜。 是那碗碧粳粥的緣故嗎? 陳才人想著,要了水凈面。重整好儀容,她對姜洛說起皇帝讓她侍疾的事。 卻見姜洛擺手:“侍什么疾,本宮又不是病得不能下地。就算真不能下地了,也有扶玉和弄月,用不著你?!?/br> 陳才人道:“可陛下他……” 姜洛道:“陛下應當也就是隨口一說,你不必放在心上?!?/br> 只是這隨手拿來打發陳才人的借口居然能扯到她的頭上,這仇她在小本本上記下了。 陳才人垂首:“妾知曉了?!鳖D了頓,“那明日,妾還去長生殿嗎?” 料想皇帝那番訓斥著實傷陳才人太狠,這明日還沒到,陳才人神色間已經有了很明顯的抵觸抗拒之意。 看出她對長生殿產生了畏懼心理,姜洛問:“不想去了嗎?” 陳才人哪里敢說不想,真說了,保不準下次聽到訓斥,就不是出自高公公的轉述,而是皇帝面對面罵她了。于是忙搖頭道:“妾絕無此意。妾只是……” 沒等她說完,姜洛已然道:“行了,本宮明白你的意思。不想去就不去吧,也沒什么?!?/br> 聽出姜洛主動給臺階,陳才人很懂地順著下了,道:“多謝娘娘體諒?!?/br> 姜洛嗯了聲:“沒其他事的話,就回凝云殿歇著吧?!?/br> 陳才人依言告退。 她行過禮,還沒直起身,臨清殿的薛昭儀來了。 注意到薛昭儀身邊的宮女捧著本賬簿,心知這是從中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否則不可能這么火急火燎地過來,姜洛一揮手,讓扶玉和弄月以外的宮人都退下。 陳才人也在向薛昭儀見禮后離開。 殿內霎時變得清靜,薛昭儀拿著賬簿上前,道:“娘娘,妾方才查看這本賬簿,發覺有一處的記錄實在奇怪。妾左思右想,卻怎樣都不想明白,便來請您過目?!?/br> “如何奇怪?” “娘娘可還記得前幾日您下令整頓西棠苑?” “記得?!?/br> 竟然是西棠苑。 姜洛下意識坐直身體,認真傾聽。 薛昭儀翻開賬簿,指著其中一頁道:“西棠苑雖多年無人問津,但只需將其中的野花野草清除干凈,便可供人游玩??赡锬锬?,這里,那日宮中竟臨時從宮外買了棵西府海棠。 “妾來前問過話了,說是一位娘娘讓買的。問是哪位娘娘,他說是一個臉生的小宮女替娘娘吩咐的,他沒敢細問,也不清楚買的這棵西府海棠究竟作何用處,只趁夜照著吩咐去那小宮女說的地點種下了?!?/br> 聞言,姜洛仔細回憶,西棠苑里確實有一處西府海棠的花比旁的開得要蔫些。 當時扶玉還說是太久沒人打理,卻原來根本是新種的? “先從那小宮女的樣貌查起,”姜洛沉吟著道,“再讓人去西棠苑查查,看那棵西府海棠下頭,還有周圍,可留有什么痕跡?!?/br> 末了又說這本賬簿也得仔細看,免得有別的漏網之魚。 薛昭儀應道:“謹遵娘娘言?!?/br> 得了主意,薛昭儀如來時一樣,拿著賬簿風風火火地走了。 姜洛靜坐著尋思了會兒。 根據薛昭儀所言,她可以尋思出那棵西府海棠原先的樹上或者地下應當是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怕經過整頓后會暴露出來,便臨時進行轉移。 其余如那東西跟宮里的誰有關,暫時沒法尋思。 乍看和西棠苑有關的,一個是先帝,一個是那位陳姓的寵妃,還一個是經常出現在那里的盛光。但這都只是表面上的。 表面之下,荒廢多年的西棠苑陡然重見天日,這里頭的水有多深,饒是姜洛掌握的那部分原劇情都壓根沒提到過。再加上手頭目前沒多少線索,姜洛并不敢隨便猜測。 左右薛昭儀那邊也查不了多快,姜洛不再想,叫扶玉念話本子聽,好讓過度思考的腦子松快松快。 這一聽就聽到午膳時分。 今日胃口明顯比昨日的好,姜洛甚至吃完了一整碗的米飯。飯后她也沒出去散步,而是躺美人榻上午睡,睡醒聽人稟報,薛昭儀求見。 這么快就查到了新的線索? 姜洛坐起身,洗了把臉,讓薛昭儀進來。 與上午雖有些急切,但仍維持著淡然之姿的形象不同,這會兒的薛昭儀柳眉微蹙,面露焦急之色,語氣也不甚平靜。 她道:“娘娘,那本賬簿不見了。妾疑心是被人偷了?!?/br> 第20章 找到 姜洛聞言,也不禁蹙起眉。 “妾回到臨清殿后,一直將賬簿放在手邊,沒讓人碰過,”薛昭儀道,“后來妾擔心會染上臟污,便放下賬簿去用膳。等妾回來,賬簿已經不見了?!?/br> 發覺賬簿不見,她即刻下令,不讓任何人進出臨清殿。 接著便是將整個臨清殿里里外外翻找了數遍,每個宮人的身上和住處也都仔細搜尋過,其中較為可疑的更是被翻來覆去地盤問,卻始終沒查出賬簿的下落。 對此,薛昭儀認為在她回去之前,賬簿就已經被偷出了臨清殿。 “現在的臨清殿也還是禁止人進出嗎?”姜洛問。 薛昭儀說是。 姜洛道:“本宮去看看?!?/br> 說完下了美人榻,吩咐扶玉和弄月,她要往臨清殿走一趟。 不是信不過薛昭儀。 有些事,最好還是親眼看看比較妥當。 由于事發突然,姜洛也顧不得她病還沒好不能吹風,隨手往身上披了件薄斗篷,以兜帽略作擋風,又叫扶玉點了些宮人,便乘步輦趕到臨清殿,去看賬簿遺失前的置放之地。 那是一張挨著窗戶的書案。 案上筆墨紙硯擺放得極為齊整,連同蘸了墨的筆也規規正正地擱在玉質筆架上,足見薛昭儀的細致。再看窗戶,此刻呈打開狀,風徐徐吹進,姜洛沒能忍住,低頭咳嗽。 咳了好一會兒,才壓下喉間那股癢意。 然后啞著嗓子問:“你去用膳前,窗戶也是開著的?” 聽出姜洛的病情似乎因走了這一趟有所加重,薛昭儀先擔憂地說了句娘娘要保重身體,才搖頭道:“不是。當時妾擔心風會吹亂紙頁,走前將窗戶關上了?!?/br> 她面色沉凝,重復道:“妾親手關的?!?/br> 孰料等她回來,好好關著的窗戶居然被打開了。 正因此,她才斷定賬簿是被偷出了臨清殿,而非藏在某處。 姜洛聽完,近前兩步,在書案前坐下。 可以看得出,薛昭儀對待賬簿很是認真,右手邊那一沓紙上滿滿當當全是她的字。左手邊的空處,想必就是原先放賬簿的地方。 單從書案表面瞧,瞧不出哪里有違和之處。姜洛目光轉向下方,問書案有沒有暗格。 “沒有,”薛昭儀道,“妾當時讓人躺下去查看摸索,也并無異常?!?/br> 姜洛便起身,繞過書案到了窗前,問她:“賬簿丟失后,有人碰過窗戶嗎?” 薛昭儀說沒有。 姜洛夸她做得好,隨即微微瞇起眼細看。 少頃,她伸手往窗沿上一捻,收回時,指腹赫然沾了點黃色的粉末。 以這粉末的顏色和質地,不像泥土,也非面粉脂粉之類。 把粉末湊近鼻端嗅聞,因為重感冒的緣故,姜洛沒能聞出什么味道。她便轉向薛昭儀,讓薛昭儀聞。 薛昭儀聞過,猶疑著道:“有很淡的香味??赡苁腔ǚ??” 姜洛讓扶玉弄月等人也聞了聞,還召來專門侍弄花草的宮女,讓專業人士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