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是不是知悉了他的故事,并幫助他之后,就能獲得線索了? 老頭兒卻是一下收起了狼狽倉皇的神色,冷冰冰地看他一眼:“你幫不了?!?/br> 簡隨帆張嘴,正要反駁。 老頭兒說:“你不是神?!?/br> 簡隨帆氣笑了:“怎么?就剛剛那個少年,他就是神了?” “他是?!崩项^兒篤定道。 只有神,身邊才會擁簇著這樣多厲害的信徒。 就如他第一次見到那個穿紅衣的神靈一樣。 不,不,這個少年模樣的神,甚至比前面那一個還要厲害。才一個照面,少年就看穿了一切…… 老頭兒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抬臉看向簡隨帆:“如果你能為我請來神……” “然后你就會把線索給我了?”簡隨帆不耐煩地反問。 怎么就非要那個少年呢? “什么線索?”老頭兒又冷了冷臉:“神靈知悉一切,你還問我要什么線索?” 簡隨帆:“……” 這天,聊不下去了。 簡隨帆轉頭就走,心里氣得破口大罵。 少年又不是節目組請的mc,這老頭兒是不是眼瞎,非揪著他不放干什么? 老頭兒嘴里卻叨叨著什么:“虔誠……虔誠就能感動神靈……”老頭兒說著,就又開始跪地叩頭,也不顧自己頭上的血。 簡隨帆回頭看了一眼,被他的樣子驚得打了個哆嗦,然后快步走遠了。 他的大腦仿佛被分成了兩半。 一半在大聲叫吼,你他媽撞鬼了!撞鬼了你聽見了嗎?這一切都不對勁! 另一半也在喊,你錄的就是個恐怖真人秀,全都是節目組搞出來的,你當真你就是傻/逼。 簡隨帆加快步子回到工廠里。 荊酒酒已經又鉆回到白遇淮的帳篷里了。 白遇淮淡淡道:“老頭兒暫時還不能死?!?/br> 荊酒酒:“嗯?” 白遇淮拎起那輕飄飄的小紙人:“你不是想要一個更大的身體嗎?” 荊酒酒:“噢。只有他知道,做這些東西的人在哪里?!?/br> 白遇淮:“嗯?!?/br> 荊酒酒也接過了紙人,在指尖輕捏了下,輕輕嘆了一口氣說:“故土難離。這片土地被利用殆盡后,大概是做了一些動作,讓這里的人心有余悸。于是才做了這些人偶、紙人,掛在枝頭,假裝成他們仍舊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以此撫慰這片土地的意識……所以老頭兒才會不停叩頭,叩祭的是生機殆盡的大地,又滿嘴說,一切都在。哪里在呢?早就什么都沒了?!?/br> “老頭兒大概唯一沒想到的就是,琰魔真的會來到人間收取他的供品……” 荊酒酒頓了頓,說:“琰魔真慘?!?/br> 還讓他嗦走了半截手指頭。 荊酒酒又想了下,分外誠懇地評價道:“……在這之前,我都不知道,原來閻羅王長這個樣子?!?/br> 白遇淮動了動唇,想說,自從地府不存之后,這些老東西不知道龜縮起來多少年了,沒見過也正?!?/br> 荊酒酒緊跟著就又開了口:“還挺好看的……別有一種美?!?/br> 白遇淮心頭一緊:“是嗎?” 荊酒酒:“哦,就是長得太太太長了?!?/br> 白遇淮心頭一松:“嗯?!闭f著,他還馬上又不動聲色地追加了一句:“地府里的鬼差也好,鬼王也好,都身長九尺。據說是生于幽冥,天長地久,就會變成這副模樣。在幽冥處,乃是尊貴的象征?!?/br> 簡而言之就是—— 地府里的全都是這么丑。 沒一個比例正常的。 荊酒酒:? 荊酒酒:“長見識了!” 印墨在外面實在耐不住心底的嫉妒和不甘,抬手搖了搖帳篷:“白老師博學,我們不如來聊一聊,什么時候普通人也能對著閻羅王許愿了?許愿自己下地府的時候投個好胎嗎?” 白遇淮神色漠然。 和他有什么關系呢? 其實只要不是三界都崩塌了,掉下來會砸中荊酒酒,都與他沒有干系。 荊酒酒低低地“咦”了一聲,倒是抬手拉開了拉鏈,放了印墨和吃瓜一號選手丁瀚冰進來。 荊酒酒頓了下:“地府沒了,是不是十殿閻羅都失去了依仗,落得只能倚靠凡人的信仰為生?上次庭一大師說,從明朝時起,就沒有天上地下的概念了。那……”“古堡里的那尊邪神,曾經也是神靈嗎?他隕落了?” 印墨聽完,忙夸了一句:“酒酒說得有道理!” 丁瀚冰想來想去,沒什么可說的,只好跟了個貼:“我也這么覺得?!?/br> 白遇淮聽他們聊得氣氛和諧,這才插了聲:“不是那樣容易的。神靈各司其職,數萬年來,在人們心中,都已經留下了固定的印象。就好比,雷公電母,你能指望他們發揮財神的能力嗎?閻羅王也一樣。他生來就不是被祭拜的對象。誰會祭他?只有萬千小鬼和鬼差?!?/br> “不是神靈想要墮成邪神,就能成為邪神的?!?/br> 荊酒酒微微茫然。 白遇淮頓了下:“但神像是可以塑的……塑成時,它本來只是一尊像??扇绻愀嬖V信眾,它是觀音菩薩。那么信眾就會將它當做觀音。久而久之,它也就成了觀音的化身?!?/br> 荊酒酒歪頭:“所以,神是可以被造出來的?” 白遇淮糾正道:“嗯,準確一點說,邪神是可以被造出來的。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擁有了信眾,它也還需要神格。就像觀音,本就是神佛,所以天下塑像,都可以是他的分/身?!?/br> 荊酒酒接聲道:“那是不是意味著,神格是可以被剝奪的?奪走別人的神格,塑一尊新的像,再給它起個新名字,編一個新的來歷,讓信眾叩拜……它就會成為新的神,擁有原本不可能擁有的能力?!?/br> 印墨忍不住出聲:“酒酒的推測是有道理的……酒酒比我更有悟性,酒酒才更有神佛之緣?!?/br> 丁瀚冰聽得完全插不上嘴,只干巴巴擠出來一句:“嗯,我也這么覺得?!?/br> 等說完,丁瀚冰又猛地回過神,厲聲道:“印墨你神經病嗎?說什么鬼話?你難道還要讓酒酒去當和尚?” 神經病??! 自絕后路嗎這不是? 印墨嘴角抽了抽:“沒有。酒酒才不愿意當和尚?!?/br> 荊酒酒點頭:“當和尚一點趣味也沒有?!薄斑€窮?!?/br> 印墨:“……” 的確,窮。 白遇淮卻沒有再開口。 荊酒酒說得沒錯。 他摩挲了下指尖……那我把荊酒酒變成神靈如何? 荊廷華要他死在古堡,要他年少就嘗不到酸甜苦辣、七情六欲,要他永永遠遠做荊家的養料。 那我就要他做神靈,萬人膜拜,別說是凡人,就連邪神,都不能讓他沾上半點污穢…… 荊酒酒靜靜等了會兒,沒等到白遇淮再開口。 于是他撐著地面,弓著腰,將腦袋湊到了白遇淮那邊去,看上去像是要去親白遇淮…… “你怎么不說話了?”荊酒酒問。 印墨和丁瀚冰看得心底升起了一個大“草”。 早知道裝酷這么有用,當誰不會裝似的? 白遇淮扶了下荊酒酒的腰,抬起頭:“該吃飯了?!?/br> 荊酒酒:“哦,那你們去吧?!?/br> 說完,就乖乖等在帳篷里了。 的確是該吃飯了。 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節目組勉強燒了水,沖了個速溶蛋花湯,再吃兩塊壓縮餅干,吃一個蘋果,就算結束了午餐。 簡隨帆哪里經歷過這個? 吃兩口就沒滋味兒地放下了。 其他人卻是吃得不少。 印墨早年吃過苦,這算什么?丁瀚冰卻是覺得,荊酒酒就好好地坐在那里,吃這個他都覺得是甜滋滋的。 攝影師們更不必說了,就連云馨一個女孩子也懂得保存體力的道理,不管那么多先吃飽再說。 白遇淮端著碗起身往帳篷里走。 簡隨帆見狀:“……這是要分給帳篷里那位嗎?” 丁瀚冰知道荊酒酒根本吃不了東西,但就是受不了簡隨帆這么陰陽怪氣的。 印墨也皺起了眉。 沒有人比他們更希望荊酒酒真能吃得下東西了。 “你數數你自己,錄節目才一天多,你這張嘴放了多少屁了?”丁瀚冰出聲。 節目組的其他人一下僵了僵,沒想到丁瀚冰這么直白地不給面子。 簡隨帆臉一綠:“我只是問一下……” 印墨抬起頭,斂住了臉上一貫的笑容,淡淡道:“少說話,給自己省點力氣。這一切東西,全分給他,也輪不到你說話,懂嗎?” 帳篷外的氣氛一下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