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荊酒酒一連串的疑問:“鬼魂有胃嗎?陰氣是裝在胃里嗎?是揉肚皮還是揉嘴呢?” 他躺在被窩里,慢慢凝成實體。 不等白遇淮回答,荊酒酒又問:“是不是要回到紙人里,我才會像有軀體一樣,揉揉肚皮就能順順氣?” “可是紙人太小了?!鼻G酒酒說著自己就否決了,“你摸不著我的肚皮,更可能摸到我的屁股?!?/br> 白遇淮:“……” 才短短一會兒工夫,他的心情就好像坐了過山車一樣,體會完了各種滋味兒。 “那就睡吧?!卑子龌催@才躺了下去。 荊酒酒在被窩里翻了個身,湊在他的耳邊問:“你要摸摸我的屁股嗎?” 白遇淮:? 白遇淮僵硬地出聲:“……嗯?” 要。不要。話哽在了他的喉嚨里。 荊酒酒喃喃道:“自從我死了之后,我都沒有摸到過我自己的屁股了。但肯定和紙人是不一樣的?!?/br> 白遇淮喉頭一動。 沒等他開口,荊酒酒就已經又把話題拐向了另一個方向,他說:“我覺得明天我們下不了山?!?/br> 然后荊酒酒就鉆回了紙人里,被子一蓋,睡覺了。 白遇淮:“……” 什么也沒摸著。 正如荊酒酒猜測的這樣,第二天早上,簡隨帆爬起身,看了一眼手表。 早上七點鐘。 簡隨帆開始等待日出。只要等到天光大亮,他們就可以走了。 可這一等,就等到了所有人先后起床。 “……已經是十點半了?!睌z影師顫聲說。 外面的天空還是一片漆黑。 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景象,天狗蔽日也不過如此。 簡隨帆徹底瘋了。 他抓了抓頭發,搖著攝影師:“你們節目組有病???弄了什么東西來???還是把我們的表全部調亂了時間?” 攝影師面色發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簡哥……簡哥你冷靜點!” “是不是昨晚那些鬼差,又回來了?”云馨顫聲問,“是因為我們該死了嗎?他們是不是要鎖我們的魂了?” “不是?!卑子龌粗苯恿水數胤穸?。 荊酒酒趴在他的耳朵邊上說:“現在沒有那么濃重的陰氣……” 印墨緊緊盯住了這邊,看著白遇淮耳朵上掛著的小紙人,一會兒動動胳膊,一會兒晃晃腿,一會兒還要踩著白遇淮的肩膀蹦迪,一會兒還要爬白遇淮腦袋頂上坐著…… 印墨壓下了心底的酸意。 這就和好了? 就這?就這? 都沒給白遇淮兩個大耳刮子?! 印墨轉念想想,他和丁瀚冰忘記了荊酒酒,沒能搭救他,甚至沒能見他最后一面……荊酒酒也沒有因此怪他們。 印墨短暫地出了下神。 ……有時候真的不知道,這到底是荊酒酒的溫柔,還是他的冷酷。 因為從不在意,所以才絲毫不會生氣。 印墨用力攥了下指尖,壓下萬般思緒。他抬起頭,一下瞪大了眼:“……是那天那個老頭兒?!?/br> 那個老頭兒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叩頭,嘴里絮絮叨叨地說著什么。 然后又很快爬起來,走兩步,再跪下叩頭。 一片漆黑之下。 荒蕪的山上,只有他在那里,不斷重復著這個動作。 叩頭時的每一聲,都不輕不重地敲入了所有人的心中,帶出了點瘆人的味道。 “他在干什么?”簡隨帆咬牙,“瘋子嗎?” 荊酒酒似有所覺,從白遇淮的后背滑了下去,然后讓小鬼拱著他,飛快地去了一道圍墻后。 荊酒酒借著圍墻遮蔽,這才從紙人里鉆出來,戴好手鐲。 他緩緩地走了出去。 季孟最先看見了他,季孟驟然驚叫一聲:“……您怎么在這里?” 簡隨帆等人轉過頭來,倒沒覺得可怕,反倒覺得慶幸。 “你是不是從山下上來的?你怎么來的?你看這里為什么天還是黑的?”簡隨帆急切地問。 荊酒酒搖頭,指了指白遇淮:“我一直跟著他,你們上山我就跟著了?!?/br> 簡隨帆滿臉失望。 荊酒酒走上前,悄聲和白遇淮咬耳朵:“我總覺得到有什么東西在怕我……” “在工廠里?” 荊酒酒用腳尖輕輕跺了下地面:“……感覺很奇怪,像是在工廠里,又像是在外面。昨晚琰魔消失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br> 荊酒酒說到這里,突然一頓,他扭頭問白遇淮:“你說過,萬物有靈……” 白遇淮:“嗯?” 荊酒酒徑直走出了工廠。 白遇淮緊隨其后。 簡隨帆咬牙:“都這時候了,還亂跑什么?一點忙都幫不上,還打算添亂嗎?” 其余人都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他們已經不敢拿眼前的這一切,還當做是節目組的布置了。這里很詭異,一不小心,可能真的會丟掉性命。 印墨目不斜視,也走了出去。 丁瀚冰毫不猶豫,也出去了。 其他人傻了眼。 印墨會念經??! 他還真的當過和尚??! 人家不是說和尚身上的氣,能壓妖邪嗎? 他可不能走??!其他人這樣想著,只好也狠狠心跟上去了。 等走近了那個老頭兒。 老頭兒抬頭冷漠地掃他們一眼,很快就又跪了下去繼續叩頭,冷漠的表情也一下扭轉為悲痛懊悔之色,口中喃喃道:“在呢……一切都在呢……” “他到底在拜什么東西?”簡隨帆皺眉問。 “……”沒有人應答。 “他是不是知道怎么下山?誰去問問?”簡隨帆再度出聲。 老頭兒這時候剛好叩完頭,起身冷冰冰地說:“可能你們一輩子也下不了山了……” 簡隨帆捏緊了拳頭:“你他媽說什么呢?” “要是想走,那就先學我,跪下來,磕頭。從這頭,磕到那頭……”老頭兒指了指遙遠的盡頭。 簡隨帆:“神經??!” 荊酒酒低聲說:“我確認了,那個東西,在我腳下?!?/br> 白遇淮皺眉:“你腳下?” 印墨反應飛快,忙要去抬荊酒酒的腿。 白遇淮:“是在你腳下的地里?” 荊酒酒:“嗯?!?/br> 印墨的動作生生頓住了。 “什么東西在地里?”其他人忙問,一時都緊張地盯住了荊酒酒。 而那個老頭兒的身影也微微顫了下,只是沒什么人發現。 荊酒酒想了想,說:“就是這片地啊?!?/br> “什么?”簡隨帆眉頭皺得更緊,覺得這個少年說話像是在耍人。 荊酒酒蹲下身,撫了撫地面。 地面粗糙不平,泥土發硬,到處都是坑洼,沒有絲毫生機。 “就是這片地,在怕我啊?!鼻G酒酒重復道。 簡隨帆聽完,差點嗤笑出聲。 季孟也覺得不靠譜。荊酒酒就算是鬼,也沒有說一片地會怕他的道理。 這個節目真的有毛??!從上到下每個人都有毛??!簡隨帆在心里罵。 “你說它怕你?”那個老頭兒突然駐足,回頭死死盯住了荊酒酒,那雙渾濁的眼里,竟然綻放出了光。 他上前一步,就要去抓荊酒酒,卻被白遇淮攔住了。 老頭兒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什么?你是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