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酸嗎?”荊酒酒又問。 白遇淮對上他的目光。少年眼巴巴地看著他,充滿了好奇和渴望。 白遇淮低頭掏出了那個橘子,剝了皮,吃了一瓣:“酸?!?/br> 少年聞聲嘆了口氣:“肯定是因為那棵樹長太多蟲子了,結出來的橘子就酸了?!?/br> 白遇淮:“是還沒熟?!?/br> 荊酒酒:“……哦?!?/br> 荊酒酒有點臉紅。 白遇淮沒有久留,也沒有再掐手訣,他蜷起修長的手指,將沒吃完的橘子攏在了掌心,然后轉身走了出去。 “要我幫你開門嗎?”荊酒酒問。 “不用?!卑子龌凑f著,單手將那扇門重新推開,走了出去,絲毫沒有被扎了手的樣子。 這門針對我。 荊酒酒心道。 白遇淮的步子在門口頓了下,回過頭來,不冷不熱地問:“明天的早餐要分你一份嗎?” 他把我當成人了! 荊酒酒松了口氣。 既然不知道我是鬼,那就等于我沒有丟鬼的臉!我的尊嚴還在! 荊酒酒忙搖搖頭:“不用了?!毕肓讼?,他還又補上了一句:“謝謝?!?/br> 白遇淮就沒見過這么禮貌又柔軟的鬼。 他沒有再問,這下是真的轉身走遠了。 樓梯間設的鬼打墻已經消失了,幾個mc,包括導演組的人,都在一邊膽怯地往樓上爬,一邊喊:“白哥?白哥你在哪兒???”“是不是哪里年久失修,白哥你掉什么窟窿里了?白哥你出個聲,我們就能聽見了!” “白哥!” 白遇淮緩緩走下樓:“樓上沒什么事,就是打碎了一個畫框?!?/br> 眾人先是一驚,然后才如釋重負紛紛笑起來:“嚇死了,剛才還以為白哥不見了呢?!?/br> “白哥沒在樓上遇見別的什么吧?比如說,在一個地方怎么走也走不完?” “沒有?!卑子龌凑f。 眾人聞聲,一下更放心了。 攝影師也不由尷尬地撓了撓頭:“難道是我感覺出了錯?” 老曹哈哈一笑:“楊哥是不是昨晚熬夜了?出現的幻覺?” 攝影師楊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可能吧?!?/br> 云馨忍不住問:“那……那套餐具呢?” “什么餐具?”白遇淮問。 “就是水槽里多了一套餐具,擺得整整齊齊,特別漂亮。上面還刻著‘荊’字,像是花了大價錢定制的……” 白遇淮眸光微動。 很顯然,是那個少年放的。 白遇淮一下想到了,少年望著他,眼巴巴地問橘子好吃嗎的模樣。 他死了多少年了? 因為太久沒嘗過人世間食物的滋味兒,才格外地看重?哪怕明知什么也吃不了,也還是認認真真擺下餐盤,好像和人一樣享用了食物,還沒忘記將餐盤放入水槽。 白遇淮斂住思緒,淡淡反問:“很常見的恐怖片套路不是嗎?” “對,白哥說得對!是我們太緊張了?!崩喜艹雎晳偷?。 這頭小機器人也回到了樓上,它鉆入荊酒酒的臥室,問:“怎么樣?” 荊酒酒搖搖頭:“他根本不怕我?!?/br> 小機器人心說,看樣子也是。那個男人回到一樓的時候,依舊平靜得要命。 “我得想想辦法?!鼻G酒酒喃喃道。 很快到了晚上九點半,大家開始分配各自的房間。 “季孟就住二樓左手第一間吧?!?/br> “湘琪左手第二間?!?/br> “二樓的房間好像有點不夠分啊……” 云馨問:“這座古堡不是很大嗎?” “咱們只能一塊兒住在主建筑里,要是分散住到其它建筑里,很不安全。別說鬼怪了,萬一來個小偷,都夠嗆?!崩喜芙忉尩?。 “那……”云馨皺起眉。 白遇淮出聲道:“我住三樓?!?/br> 孔湘琪咽了下口水:“三樓大家都不去住啊,白哥怎么能一個人去住呢?” 于紹光也面露驚色:“是啊,孔湘琪不是說,那個荊少爺就死在三樓的臥室里嗎?” “沒關系?!卑子龌凑Z氣平靜。 季孟咬咬牙,出聲說:“不然我陪白哥一起住三樓吧?這樣二樓房間就寬裕了。我們兩個人也能壯壯膽?!?/br> 其他人也想在這樣的時候,巴結一下白遇淮。 于是也個個跟著開了口:“算了,要不我去住三樓吧?我前段時間剛拍了個僵尸片,有點經驗?!薄鞍赘绾臀覔Q吧?!?/br> “不用,我喜歡安靜,正好可以看看劇本?!卑子龌匆痪湓捵钄嗔怂麄兊囊笄?。 大家愣了下,想起來白遇淮好像下面是要進個組。 聽說是崔大導的戲吧? 多半又是要拿獎的大戲! 他們哪里還敢去打擾人家?于是紛紛點了頭,還沒忘出聲恭維兩句:“白哥錄節目都還要熬夜看劇本,太敬業了!” 房間就這樣分好了,季孟面上閃過了一點失望之色,不過很快就收住了。 緊跟著就是幾個mc自己拎著行李上樓。 中途白遇淮又給兩個女明星搭了把手,然后獨自拎著箱子上了三樓。 接下來節目組就不會作陪了。 他們只會留幾個攝影師和無數的攝像頭在這里,其余人全部退到山腳下去,連同提前準備好的醫療團隊。他們會候在那里,只定期向山上補給,直到節目錄制完為止。 這樣做,是為了營造更好的氣氛,免得節目錄出來太假,觀眾不買賬。 隨著人員撤去,這座古堡很快就歸于了沉寂。 幾盞燈也先后亮了起來。 “有電了?”荊酒酒抬頭望了一眼上方,水晶吊燈正綻放著晶瑩光輝。 節目組在來之前,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意外,提前去電業單位申請了恢復供電。 這些荊酒酒隱約能猜到一點。 他已經很久沒看過電視了,畢竟光靠鬼發電是很累的。 荊酒酒想也不想,馬上打開了臥室里的電視機,翻找出幾部片子。 從《小鬼當家》,到《白頭神探》,再到《玫瑰人生》……他一口氣看了個不亦樂乎。 小機器人都忍不住想提醒他,不要玩物喪志了。 荊酒酒卻是蹲在柜子前,又翻出了幾張片子,上面分別印著《咒怨》《貞子2》《人皮燈籠》…… 他從中挑出了一張。 小機器人:? “我學學別的鬼怎么嚇人的?!鼻G酒酒舔舔唇,很有自知之明道:“我可能沒有當鬼的天賦?!?/br> “不過學一學就好了。工作經驗都是靠累積出來的!”他很有信心。 小機器人張張嘴。 倒也、也有點道理。 于是它不再打擾,悄悄退了出去。 為了充分感受其中的恐怖氛圍,學以致用。荊酒酒特地將音量調到了最大,然后開始播放。 眾人剛剛洗了澡,回到床邊。 花灑噴頭早壞了,山上不供應熱水,他們就只能靠接電燒水來洗頭洗澡。雖然麻煩了點,不過好歹是能洗洗的。 孔湘琪裹著浴袍,蜷縮著坐在床上,小心地打量著這個房間。 這座古堡修得是真的漂亮,墻上的壁畫繪得栩栩如生,每一處細節都透著精致??梢坏┟缮纤劳龅年庺?,和歲月的灰塵之后,那些美麗的花紋,反倒變得詭異了。 不怕,沒事。 又不是第一次錄這樣的節目了。 孔湘琪自我安慰幾句,然后才躺了下去。 寂靜得幾乎聽不見蟲鳴的夜里,卻慢慢地好像傳來了低聲說話的聲音。 是他們在聊天嗎?孔湘琪心底有點發慌,本能地揪緊被子,翻了個身。 可是翻身后,那低訴的聲音好像更清晰了。 同時還伴隨著指甲刮撓地板的聲音。 孔湘琪汗毛直立。 隔壁房間里,季孟抱著枕頭,拎著一袋零食走了出去。他淺淺吸了口氣,壓下了對黑暗的本能恐懼,然后徑直走上三樓,抬手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