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如果皇帝能及早處置了來興臣,柴洪等人或許就不會死。那莊子里的女孩子和尸骨可能也會少一些。 但反過來說,今天這樣的結果,已經是蕭長恭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 畢竟這可是一位皇子與一位國公在密謀逼宮,一旦處置不當,被他們真的發動了政變,那要死的人,可就不只是這些了。 歷史上每一次政變,無論成功與否,最終的結果都會是血流成河。 皇帝的這番施為,已經是用最小的代價獲得了最大的勝利。 想到這兒,蕭長恭道:“陛下宏圖偉略,臣不及萬一。臣只知,慈不掌兵,善不理財。兩權相害取其輕?!?/br> “知朕者,長恭也。夜已深,你去吧。穆鼎留下?!?/br> “遵旨?!笔掗L恭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是夜,穆鼎與皇帝商議了許久,至于內容是什么,無人得知。 第二日,京城之人被一個接一個的消息震得回不過神來。 大皇子被貶為庶人,連帶著妻子、子女全都進了宗人府。 隨后禁軍統領帶人圍了大皇子的府第,當日凡在府內者,不論緣由為何,一律格殺。 榮寵了快二十年的護國公府,一夜倒臺。來永年削去國公之位,全家流放;來氏子弟,無論親疏遠近,凡在朝為官者,一律罷免,終生不得敘用。 禁軍副統領梟首示眾,夷三族。 前國公世子來興臣服用寒石散過量,致口歪眼斜,癱瘓在床。 據說已經請了京城名醫會診,務必讓他能夠走路,以服流放之刑。 消息傳到蕭府,竹三衡雖然有些遺憾,皇帝沒有直接下令砍了來興臣的頭,但想想這樣能讓他受更多的苦,也算不錯。 穆府里,婉寧聽了也覺得解氣,但最讓她高興的,還是云香醒了過來。 “姑娘……” “云香,你醒了?真是太好了?!?/br> 婉寧在云香身邊坐了一夜,此時看到云香睜眼,心里滿是歡喜,這才覺得天亮了。 不多會兒,檀香也回來了,她也是守了大壯一夜??吹皆葡阈蚜艘彩歉吲d得很。 婉寧讓云香好好休息,看著她喝了藥又睡下后,想著昨天回來還沒見過大壯,便跟著檀香去前院探望大壯。 大壯的傷比云香的輕,再加上身體壯實,一夜睡足,這會兒躺在床上,精神頭看著比婉寧還要好些。 檀香去而復返,讓大壯高興得不行,一迭聲的招呼檀香坐,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婉寧也在。 “咳,姑娘睡得可還好?”饒是血流了不少,大壯這會兒臉上也泛起了紅暈。 婉寧有些哭笑不得,都說傻人有傻福,果然一點不假。 一夜之間,多少人掉了腦袋丟了官位,她更是擔心了云香一夜,沒想到大壯卻是最無憂無慮的那個。 “好,都好。你好好休息,回頭我讓檀香多來看看你?!?/br> “誒,好,太好了?!贝髩颜f完,目光又轉向檀香,憨憨地笑了起來。 婉寧這下終于放下心來,回到清兮院補眠。 一覺睡到下午,婉寧終于見到了穆鼎。此時雖然委屈恐懼的心情已過,但婉寧見到父親后還是紅了眼眶。 “好了好了,不哭,我可是聽說你昨日又是拔簪子與人拼命,又是在莊子安撫那些受害的女子,怎么一回到家,就哭得跟三歲孩子似的?” 昨日蕭長恭向皇帝匯報時,雖然著重講來興臣的惡,但是還是夾帶了不少私貨,講了婉寧如何有勇有謀有擔當。 “爹爹不要說笑了,女兒現在還嚇得腿軟呢。當時是情勢逼迫,不得不硬著頭皮頂上去罷了?!?/br> “那也很好,想不到我兒雖出身文官之家,倒是有將門虎女的風范。這可不是我說的,是陛下說的?!?/br> “真的?那陛下有什么賞賜沒有?” 穆鼎啞然失笑,伸手一點婉寧的額頭,“你個小財迷,你還未出閣,陛下就已經夸你兩次了,你還不知足?” 婉寧順勢摟過穆鼎的胳膊,聲音也低落下來,“昨天死了那么多的護衛和家丁,女兒已命墨香把一些賞賜和首飾當掉,換些銀錢,以便多給些撫恤?!?/br> 穆鼎嘆了一口氣,“你有這心就很好了,府里的家丁撫恤,都有規定。他們多是家生子,日后我們善待他們的家人就是了?!?/br> “鎮西侯府那邊,自然也有章程,咱們只管出銀子就是。倒是此事是我們穆府欠了他們一個大人情。也幸虧借了蕭府的護衛,不然昨日里還不定出什么禍事呢?!?/br> 婉寧也是一陣后怕,若不是云香去借了柴洪等人,昨天那場景,恐怕真的要落入來興臣之手了。 想到那個撞桌而死的女孩子,婉寧身上就一陣發寒。 “好了,別想了,事情都過去了?!蹦露ε呐耐駥幍氖?,“撫恤銀子自然是府里出,怎么也不至于讓你典當首飾。爹爹知你想表達心意,盡力而為就好?!?/br> 婉寧點點頭,“女兒又給爹爹添麻煩了?!?/br> “這叫什么話,一家人不說這些?!?/br> 作者有話要說: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愛求收藏、求評論。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評論區留言,我會一一回復的。 預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傳武萌妹子vs睡不著精英總裁男。為了能睡一宿好覺,再霸道的總裁也得向妹子低頭。 多謝大家的支持。 第85章 擔憂 穆鼎走后, 婉寧看著天光還好,就讓檀香給她梳裝,她要去蕭府看看六姝怎么樣了。 入府時, 竹三衡正在給竹六姝喂藥, 安叔坐在一旁看著。 見到婉寧來了, 竹六姝因藥苦而皺起的小臉,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恩人jiejie來了?!?/br> 婉寧笑道:“這是誰教給你的稱呼?” 竹小姝小手一指, “哥哥說的, jiejie是恩人, 又是jiejie,當然就叫恩人jiejie了?!?/br> 婉寧無奈地看向竹三衡,昨日里她都已經告訴他不要這么叫了, 沒想到他還是執意如此。 “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三衡不必如此?!?/br> 竹三衡聽到婉寧還叫他三衡, 心里舒服了一點。這半天來, 安叔和府里人都管他叫小少爺, 讓他頗為不自在。 他只想當他的竹三衡,不想當什么蕭長敬, 更不想要那樣懦弱無能的哥哥。 “姑娘對我兄妹二人有恩, 自然就是恩人?!?/br> 聽到竹三衡還一口一個兄妹二人, 婉寧就明白了, 蕭長恭雖然以長兄自居了,但他這位流落民間的幼弟,還不愿認祖歸宗呢。 “將軍可回來過?” 安叔答道:“昨天夜里回來過一次,不過當時小少爺和六姝都睡下了,沒能見著。一早又被陛下叫進宮去了?!?/br> 婉寧心里恍然, 怪不得竹三衡還別扭著,原來兩人自昨天后還未見過面。 “六姝吃了藥,就再睡一會兒吧,三衡陪我去花園里走走可好?” 六姝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婉寧,“我不想睡覺,安爺爺說要帶我去看魚,我想跟他去看魚?!?/br> 安叔立刻笑瞇了眼,這一聲安爺爺叫得他心都要化了,但還是看向婉寧,“金魚池在花園當中,不如老奴先帶六姝去別處玩吧?!?/br> “六姝身上的傷如何了?” 竹三衡插言道:“郎中說了沒有大礙,并未傷到內里,喝幾副藥調理下就好。她今天躺了大半天了,稍微活動下也好?!?/br> 婉寧這才放心,“那就去吧。我和三衡就在這院里走走?!?/br> 安叔這才放心,拉了竹六姝的手,一老一小出了屋子奔花園去了。 三衡看向婉寧,“恩人若是想勸我,還是免了吧,我竹三衡姓竹,與他蕭長恭沒有關系。待到那些侍衛的葬禮過后,我和六姝就啟程回甘州?!?/br> 婉寧心里一陣無奈,這竹三衡真不愧蕭長恭說的那樣,脾氣倔得很。 “今日里,京城中的幾個消息你可都聽說了?” 竹三衡點點頭,“那來興臣也是咎由自取,有了那樣的下場也是活該,這樣倒是比一刀殺了他還要更過癮些?!?/br> “所以,你還認為將軍是懦夫么?” “這與他有什么關系,藥是來興臣自己吃的?!?/br> 婉寧搖搖頭,“我覺得未必如此簡單。寒石散要想藥性發作,要以烈酒送服。來興臣是被我們當成囚犯抓住的,他又哪里來的烈酒?” “你是說……”竹三衡也遲疑了一下,“是蕭長恭在背后搗的鬼?” 婉寧瞪了竹三衡一眼,“什么叫背后搗鬼,而是……算了,也差不多吧??傊畬④姴皇悄阏f的懦夫?!?/br> “你還記得他來救我們時說的第一句是什么,他當時可是明明白白地喊出了來興臣三個字。若真懼怕他的地位,又怎么會喊出那樣的話?” “那為什么要跟我說不管?” 婉寧再次埋怨蕭長恭不會教育弟弟,“他說不管,不過是為了磨一磨你的性子,他說你太偏激,也太像年輕時的他,怕你和他一樣,日后為此吃大虧?!?/br> “他有那么好心?再說,這些不說是你瞎猜的罷了,” “什么叫那么好心啊。你是他的弟弟,他找你找了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當然希望你好啊?!?/br> 竹三衡輕哼一聲,“找我找了那么多年?得了吧,我在甘州從未遇到過有人打聽我的身世?!?/br> “甘州收復后,義父滿懷希望等人來接我回去,卻到死也沒能等來。我和六姝一路走到此,可從來沒聽說堂堂鎮西侯還有個弟弟?!?/br> “你所謂的他找了我那么多年,找到哪里去了?” 這話確實把婉寧問住了,之前的事她完全不知道,雖然相信蕭長恭不可能放棄幼弟,但也確實沒聽過任何一絲傳言。 若不是那日蕭長恭在昏迷中醒來,第一句話說的是要找弟弟,她甚至根本不知道還有一個蕭長敬。 “因為我怕害了你!”蕭長恭的聲音從院外響起,隨后人也大踏步的走來。 即使現在臉傷已愈,蕭長恭還是習慣性地戴著那張面具,看到婉寧提醒之后,才把面具摘了下來。 “我曾經在追擊途中,一刀斬了北狄國主白濯的弟弟。若是白濯知道我還有個弟弟,可能在甘州城中,你說他會怎么辦?” 竹三衡心里一凜,以他對北狄人的了解,若是能直接抓到還好。若是不能,恐怕甘州城里凡是和他同齡的男孩子都要遭殃。 看到竹三衡不說話,蕭長恭繼續說道:“你說我沒有找你那么多年,我承認。甘州城未收復前,我根本不敢派人去找。生怕走露了風聲,人沒找到,卻先害了你?!?/br> “甘州收復后,我雖派人去找,但卻不敢大張旗鼓的找。誰知道北狄人在甘州城留了多少暗探和細作?” “便是這京城,你以為就太平了?三年前甘州城剛收復,我就在街上遭遇一次刺殺,半年前,我又遭遇了一次刺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