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最后蕭長恭還是強忍自己心里的痛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柴洪護衛有功,回去之后,必……”蕭長恭語帶哽咽,仰頭看天,“必有封賞?!闭f罷,伸出手,蓋住柴洪的雙眼。 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即使他現在做成了將軍,也仍舊無法接受部下死在自己的眼前。這種事,有再多次,也無法習慣。 是役,鎮西侯府與宰相府護衛共十五人,除了送信的劉大得已幸免,其他人無一生還。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我反復寫了五六遍,糾結要不要柴洪死,最后還是狠下了心,寫死了他。既因為他的那聲“死戰”,也因為我心中的柴洪,在那樣的環境下,不會給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柴洪是一個外表恐怖,但內心開朗的一個人,從我第一次把他寫出來時,就很喜歡他。如今以這樣一種方式送別,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圓滿。 繼續向各位看文的小可愛求收藏、求評論。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評論區留言,我會一一回復的。 預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傳武萌妹子vs睡不著精英總裁男。為了能睡一宿好覺,再霸道的總裁也得向妹子低頭。 多謝大家的支持。 感謝在2020-10-27 09:54:44~2020-10-28 09:28: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夢浮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安然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0章 罪證 婉寧在柴洪等人的尸體旁邊, 枯坐了半天。任憑周圍人走來走去,她也無動于衷。 那些護衛死之前的眼神,以及柴洪在城門前燦爛又恐怖的笑容, 不停地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來興臣就是個瘋子, 可就是因為他的瘋狂舉動, 竟然搭上了十四條人命。 那可是十四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更不要說來興臣的手下,也同樣拼殺殆盡。唯一的幾個活口,竟然是先前被柴洪綁住的那幾個人。 搏殺之時, 因為無人顧及他們, 他們被綁在那里, 反倒得以活命。 想到早上出門之時,柴洪還站在城門口裂嘴大笑,如今一天未過, 卻只剩下一具徒留余溫的尸體。 柴洪,以及那十四個人, 是為保護她而死的。 她重生一次, 只想報仇, 不曾想卻累得別人為自己而死。 蕭長恭看到婉寧跌坐在那里,整個人都像丟了魂一樣, 心疼不已。他知道婉寧心里的痛, 那樣的痛, 他在過去十年間曾經不斷的經受著。 無法用任何言語安慰, 只能默默地承受。 但蕭長恭不打算讓婉寧一個人承受,他至少可以陪著她一起。 蕭長恭走到婉寧身前,一把將婉寧摟在懷里,然后用披風裹住,不由分說, 抱著她進了馬車。 隨后,現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馬車里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哭聲。 六姝也眼淚汪汪地抱著自己的哥哥,她雖然人小,但也知道許多人死了,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 就像她的爹娘一樣。 唯一的哥哥此時半邊身子都是紅的,竹六姝語帶哭腔,“哥哥,你不要死,千萬不要死?!?/br> 竹三衡身上雖滿是鮮血,但好在并沒有傷到要害,更多只是失血、脫力。當下避開受傷的胳膊,用沒血的那只摟住六姝,“六姝乖,哥哥沒事,那都是壞人的血?!?/br> 云香被抬進了另一輛馬車里,墨香一邊剪開云香的衣服,一邊把傷藥一股腦的往 那些駭人的傷口上倒。 但是看到那截深深扎進rou里的斷箭時,強作鎮定的墨香仍是慌了神。 墨香奔出馬車,抓住她之前在蕭長恭身邊見到的小七,“云香肩膀上有箭,斷箭,怎么辦?” 小七聽到是云香,遲疑了一下,但還是一咬牙:“拔?!?/br> 墨香慌神,“我,我不敢?!?/br> “帶我過去,我來?!?/br> 過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蕭長恭所帶的步卒就到了,劉大就指揮他們清理現場。 小七此時已經給云香拔了斷箭,想著反正已經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看到了,便又給云香上了藥,扯了自己衣服的內襯,給云香包扎好,這才下了馬車。 結果一下馬車,就看到有人在那里吐,沒吐的也是臉色發白,不敢直視。 京郊大營的兵,很多都只剿過匪,并未上過戰場,當下看到這么慘烈的現場,一時間都有些受不住。 “看看你們這點出息,還如姑娘?!?/br> 此時婉寧還在馬車里,墨香在照顧云香,留在外面的,就只有照顧大壯的檀香,和照顧竹三衡的六姝。 兵丁們這才發現,現場居然還有兩個姑娘,一個六七歲的樣子,一個十二三歲的樣子,看得他們全都集體發愣。 這年頭,姑娘都這么厲害的么? “劉大,你帶一隊人,把咱們弟兄的尸體都好好收斂了。先帶到莊子上去,然后咱們務必給他們找個好風好水的地方?!?/br> “其他人把剩下的尸體都堆好了,四周灑上石灰,防止有野獸來偷吃,這些都是重要的物證,萬一損毀了我就讓你們頂上?!?/br> “是?!?/br>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蕭長恭留下一隊人看守現場,一隊護送柴洪等人的尸體去莊子上安置,自己則帶了剩下的人,護送婉寧回城。 雖然等他們回城時城門早已經關閉了,但蕭長恭有皇帝御賜的腰牌,哪怕是半夜,也是一樣能入城的。 而且發生了這么大的事,除了第一時間向皇帝稟報,也不可能去做別的。 婉寧自從痛哭過后,一直有些呆愣愣地坐在馬車里,這時馬車忽然移動,婉寧一個趔趄,倒在蕭長恭懷里。 “婉兒,你沒事吧?”蕭長恭輕輕環住婉寧,同時伸手握住婉寧的手,雖然只是仲秋的天氣,是婉寧的手卻是十分的冰涼。 婉寧忽然道:“不對?!比缓髵暝鴱氖掗L恭的懷里坐直身體?!安粚?!” 蕭長恭趕緊扶住婉寧,以為她還沉浸在柴洪等人死去的悲傷里,“別多想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再想也是無濟于事?!?/br> “不,你說,來興臣為什么能來得那么快?我們是中午吃飯時遇到的竹家兄妹,然后稍作休息后就出發了。出發沒多久,來興臣就帶了大批的人攔住了我們。這前后,也就半個時辰的時間?!?/br> “他肯定不是從城里來的,時間對不上,而且他來的時候寒石散藥性正在發作,更不要說他讓手下擄人是為了……”婉寧說到這兒,狠狠地磨了下牙,這來興臣不只是個瘋子,還他娘的是個變態。 “所以那附近一定有供來興臣休息享樂的地方,我們現在趕緊過去,說不能找到更多的罪狀。證據越多,就越容不得他抵賴!” 蕭長恭看著婉寧蒼白卻又激動的面容,知道她此時還在那種悲痛到無法平靜下來的狀態中,只能通過想一些事情來排解。 “你說得對,我已經派人沿著來興臣來時的路徑去探查了。你太累了,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說不定等你醒來我們就找到證據了?!?/br> 聽到蕭長恭已經派人去找了,婉寧這才虛弱的點點頭,靠在蕭長恭身上,把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在蕭長恭的衣服里。 此時的婉寧仍舊擺不脫柴洪逝去帶來的影響,蕭長恭寬闊又溫暖的胸膛,正是她現在所需要的。 只有這樣的溫度,這樣的起伏,才證明人是活生生的,才能讓她暫且不去想柴洪等人的死。 大概是閻王爺想要一個厲害點的門神,就把柴洪要去了,還會給他官做。說不定等到自己百年之后,就能見到柴洪帶著燦爛又恐怖的笑容來接自己了。 大約兩柱香左右,一隊探子回報,不遠處發現一處莊子,據探查正是護國公家的產業。 蕭長恭看了看懷里好不容易睡去的婉寧,有些舍不得,遂看向小七,“交給你了?!?/br> 小七臉上點點頭,沉聲道:“遵令?!?/br> 莊子里此時有所警覺,畢竟柴洪的求救信號與蕭長恭的信號都那么明顯。 但警覺歸警覺,小七有人有裝備,并不把莊子的守衛放在眼里。 而且來興臣走時,為了講排場,也是為了萬無一失,帶走了大多數的護衛,留在莊子里的只有十人左右,其余的都是仆役。 而蕭長恭帶來的卻是一個百人隊,而且一律都是兵部新打造的裝備。即便留了些人在現場看守以及運送尸體,這次帶來的,也有六十人之多。 小七留下二十人守在蕭長恭周圍,然后帶著四十人沖進了莊子。 解決掉守門的幾個護院后,后面就沒有什么戰斗力了,小七把那些雜役仆從全都綁了,集中在正廳,女眷則都關在了偏廳。 隨后就開始了徹底的搜查。 這一搜索不要緊,不僅搜出一間密室來,在里面發現了不少寒石散,還在一個隱蔽的院子里,發現了不少被關押的女孩子。 這些女孩子年齡都不大,六七歲到十三四的都有。 據說被發現時,他們都瑟縮在床上的棉被當中,身上只有一件肚兜蔽體。 竹三衡聽完就炸了,想到六姝可能也是那樣的下場,要不是身上有傷,竹三衡恨不得現在就沖到來興臣面前,給他來個千刀萬剮。 “來興臣,你給小爺我等著?!?/br> 隨后,在一眼枯井中,更是發現了數具尸骨。即使沒有仵作經驗的人,也能從那尸骨的大小上看得出,這些人在被死之前,年齡都不大。 蕭長恭也是越看越怒,他雖然沒有聽到來興臣對婉寧說了什么,但從院子里的女孩子來看,再聯想到他那明顯留活口的行為,懷著什么樣的心思,不言而喻。 “小七,找幾個人打人不留傷的,去把來興臣給我狠狠地打一頓,打得越狠越好。然后多派幾個人看守,不然說不定什么時候,老子就摸過去把他的脖子擰了?!?/br> 蕭長恭下這命令時,婉寧早已經醒來,心里也覺得蕭長恭的安排挺好。 不然,婉寧自己都想動手,在來興臣的身上,捅個三刀六洞出來。 莊子里有許多物證與人證,蕭長恭讓小七取了寒石散,又帶了幾個熟知內情的下人,其余的都讓兵丁看守著,放在了莊子里,等待皇帝派人查驗。 就在小七指揮人趕出莊子里的馬車,預備裝人時,手下兵丁來報,那些被救的女孩子中,有人自盡了。 婉寧一聽,頓時坐不住了,帶著檀香、墨香,就去了那些被擄的女孩子所在的院子。 蕭長恭本不想讓婉寧去處理這件事,他在邊關十年,見過不少遭到北狄人□□的女子,他并不想讓還未出閣的婉寧看到那樣的場景。 但此時,也沒有比婉寧更合適的人來處理這件事。如果云香不受傷,她去正好。但現在云香受傷昏迷,還沒有醒過來。 而且婉寧注定是要成為他的妻子的,身為武將家的家眷,沒有權利軟弱?,F在鍛煉鍛煉,也好。 一進屋子,婉寧就看到一個女孩子倒在桌邊,頭頸處一大灘血,身上蓋著一件外衣。但從露出的胳膊和腿來看,應該是直接從被子跳出來,撞桌自盡了。 守衛的兵丁一臉懊惱,“她,她突然就跳起來奔著桌子去了,我想拉住他,可是她又……” 婉寧示意他先出去,自己則撳開蓋著的衣服,察看死去的女孩子。 其實不用掀開衣服,婉寧也能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是重活一世之人,前一世也是嫁人了的,床第之間的事她知道得很清楚。更不要說露出的胳膊和肩膀上,滿是青紫的痕跡。 但婉寧還是掀開衣服看了一眼,她是個可憐人,需要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么,為她傷心,多少也算是一種告慰。 只一眼,婉寧就不忍再看,即使做了心理準備,那女孩子身上的傷,也仍讓婉寧心里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