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鐵英蘭這會也有點后怕起來,再次回想到救人時的情形,的的確確是千鈞一發,稍有差池,她也要被一起踏在馬蹄之下。 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爹硝,鐵英蘭的嘴皮子不由哆嗦起來,臉也發白,“爹,我,我當時就想著救人了,到現在才覺得害怕?!?/br> “哇”的一聲,鐵英蘭突然哭出來,“爹,我以后再也不逞強了,我怕再見不到你了?!?/br> 鐵詩文被女兒哭的紅了眼眶,也知道女兒開始后怕了,一把將女兒摟進懷里,“乖,不哭,有爹在呢。來,摸摸頭,嚇不著,摸摸耳,嚇不會兒。爹在呢,在呢。不怕啊,乖?!?/br> 鐵英蘭就這么抱著鐵詩文哭了好一會兒,直到哭得累了,才被鐵詩文的順口溜逗笑,自從長大后,有兩三年沒有聽到鐵詩文這么念叨了。 她早年喪母,又生長在武將之家,遇有害怕的事情,在外人面前不敢哭,只有晚上躲在父親懷里。 那時鐵詩文念叨地最多的,就是那句“摸摸頭,嚇不著;摸摸耳,嚇不會兒”,一邊念,一邊摸摸頭,揉揉耳朵。 每每只要鐵詩文念上這么一遍,無論遇上多怕多難多委屈的事情,鐵英蘭都覺得沒什么,都能跨過去。 “瞧瞧你,都快嫁人的人了,還又哭又笑的?!辫F詩文用粗糲的大手給女兒擦眼淚,心中不由感慨,女兒一晃就長大要嫁人了。 鐵英蘭平復了一下情緒,想到蕭長恭的保證,遂又興奮起來,“爹,你說鎮西侯的保證,是認真的么?” “當然是認真的,不過嘛,這保證咱可不能亂用。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用?!辫F詩文這時也恢復了他統領九城兵馬司的精明勁兒。 “不用?” “對,不用。就是認認真真的交朋友,只有真心相交的才能算朋友。那個保證,也才有意義?!?/br> “你以后就繼續和穆家姑娘交好就行了,只交好,別的都不要想?!?/br> 鐵英蘭想了想,“嗯,女兒明白了。咱們也不是那挾恩圖報的人,就算沒有鎮西侯的事情,女兒也是喜歡穆婉寧的,我倆很對脾氣?!?/br> 能和一個侯爺交好,在這個滿是權貴的盛京城里,就相當于有了一個護身符。 鐵詩文不想升官發財,只想要這個護身符能保鐵英蘭一輩子平安無憂。 宰相府里,穆鼎沉默地聽完了穆鴻漸的講述。 包括和靜縣主的那個眼神,以及本該盯防的婉寧的簡月婧,偷偷繞到了安寧背后的事。 當然重點少不了鐵英蘭的救人,以及蕭長恭的霸氣回應。 提親。 雖然對于婉寧和蕭長恭,穆鼎一直采取的放任、樂見其成的態度。 但今天這事一鬧出來,尤其是和靜縣主當眾說蕭長恭是她選定的駙馬,蕭長恭再想上門提親,怕是就沒那么順利了。 承平長公主雖然寡居多年,但畢竟皇帝的親meimei。若是她拼著讓皇帝生氣,也要為女兒把這門婚事求來,后面的事情還真不好辦。 畢竟沒有人敢拒絕皇帝的賜婚。 正沉吟間,下人回報,鎮西侯到了。 “請他到書房來?!?/br> “是?!?/br> 不多會兒,蕭長恭大步走了進來,見到穆鼎躬身行禮,“小婿見過岳父大人?!?/br> 穆鼎差點沒被口水嗆到,伸出手指虛晃了兩下又放下來,“你還真夠直接的?!?/br> “既然決定要娶,早兩年喊也沒什么差別?!笔掗L恭特別恭敬,規規矩矩地擺出了女婿見岳父的架式。 穆鼎撫了撫胸口,自己給自己順氣。 “我還沒同意呢,你先給我說說和靜縣主那邊你要怎么處理?別說我沒提醒你,承平長公主可是皇帝親meimei,若她求來了賜婚,你要怎么辦?” 蕭長恭搖搖頭,“和靜縣主被我臉上的傷嚇了一跳,當時大叫著讓我走開,相爺說的這種情況可能并不會發生?!?/br> 提到了臉上的傷,穆鼎也有些遲疑,“你的傷……” “婉寧已經看過?!?/br> 穆鼎點點頭,但緊接著又皺起眉頭,“萬一那和靜也不在意,就死活要嫁與你,你又要如何?” “我不會給她們這個機會,待會兒我就直接進宮,既是讓陛下為我做媒,同時也會辭去西北大營總統領的職務?!?/br> 穆鼎挑了挑眉,蕭長恭剛剛建功不久,前幾日還為西北獻了策,聲望正高,此時竟然要請辭,“你舍得?” “沒什么舍不得的,那位置,本也不是我現在坐得住的?;鼐┮詠?,相信已經有不少人向陛下遞折子,要求換人了?!?/br> 穆鼎微微點頭,他雖為文官之首,一向不插手軍事,但其中動態卻是知曉的。如果蕭長恭能主動請辭,皇帝心中愧疚,在婚事上必定會予以補償。 長公主那邊,就算再怎么求,也求不來賜婚的。 作者有話要說: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愛求收藏、求評論。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評論區留言,我會一一回復的。 預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著總裁男,為了能睡一宿好覺,再霸道的總裁也得向妹子低頭。 多謝大家的支持。 第48章 善后 穆府的書房里, 蕭長恭看到自己已經把穆鼎說動,“如果相爺沒有意見,長恭這就進宮面圣去了?!?/br> 穆鼎這才想到, 蕭長恭之前還提到要皇帝做媒, “陛下向來不給臣子做媒, 你倒是個膽大的?!?/br> “萬事都有第一次,有了陛下做媒,日后就不怕長公主與和靜縣主那邊起什么心思?!?/br> “話雖如此, 不過要陛下破例也不是易事, 此事不可強求。但此事確實是要知會陛下一聲, 就算不防著長公主那邊,文官與不武官也向來極少通婚。老夫忝為百官之首,難免有人說閑話?!?/br> 穆鼎說到這兒一愣, “你主動請辭西北大營統領之職,也有這層意思?” “是, 文武不通婚, 不過是防陛下忌憚, 我既請辭,就是一無實職的侯爺, 自然沒了這個顧忌?!?/br> 穆鼎坐在椅子上, 捻著胡須沉吟不語。雖然就算蕭長恭辭了西北大營的職務, 也一樣是武將, 變不成文官。日后若北狄犯邊,該用他,還是得用他。 只不過那時就不再是文武勾結,而是皇帝用人不疑,乃是恩由上出。 蕭長恭此舉, 也是把主動權交給皇帝,以證自己沒有私心。 身為武將,尤其是能守邊的武將,能打仗是一方面,能看得清形勢,懂得激流勇退,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好,”穆鼎點頭,第一次用打量未來女婿的目光看了眼蕭長恭,“你既有打算,我也不多說了。不過今天不宜進宮,我知你以退為進,但太急了,也有逼迫之嫌,明日再進宮吧?!?/br> “好,就聽相爺的?!?/br> “婉寧在后院,你去看看她吧,她回來時特意讓人帶話,說如果你來了,務必要去見她?!?/br> 蕭長恭點點頭,想到婉寧,嘴角浮現笑意,“是,小婿告退?!?/br> 穆鼎眉頭一跳,覺得眼前人不那么順眼了,自己剛剛開竅還不到半年的四女兒,就這么讓眼前的人給預定了。 好在十五歲及笄之后才能出嫁,還能在家待上一年。不過到今年十月末,婉寧就滿十四歲了,到了明年十月就及笄了。 而現在已經是七月。穆鼎忽地覺得,時間太短了,離去的蕭長恭也不那么順眼起來。 這還是蕭長恭第一次正兒八經的進入到婉寧所在的清兮院,上一次是夜色中摸進來的,心思全在防人身上,并未注意院子的景色。 這一次走進來,不由覺得這里的裝飾實在太簡陋了一些,院子里還好,有一些花草,屋子里稱得上是簡樸,想來是因為婉寧是庶女,之前不得寵的緣故。 院子里墨香正在煎藥,看到蕭長恭走進來趕緊行禮。剛要進去通報,蕭長恭擺了擺手,讓她不要出聲。 一路進了主屋,走進內室,就看到婉寧穿了件常服,倚靠在床上,右腳被架起,檀香正在給她涂藥。 若是平時,美人露腳在外,絕對是香艷之極的畫面,只可惜,婉寧現在的腳腫得跟豬蹄似的,還有淤血與青紫,與香艷什么的實在不沾邊。 婉寧不想讓蕭長恭看到自己的狼狽樣子,趕緊讓檀香拿布給自己蓋上。 倒是蕭長恭阻止了一下,“別蓋,藥膏沒干呢?!?/br> 扭頭看了一眼檀香,后者就知趣的退了出去,蕭長恭摘下面具,露出真正的笑意,“你不嫌棄我,我也不嫌棄你?!?/br> 婉寧每次看到蕭長恭的臉,都忍不住覺得心疼,不由自主的就想伸手,去撫平他臉上的傷疤。 這次也一樣,婉寧有些微涼的手指又一次覆蓋在蕭長恭臉上的傷疤,“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臉嚇人了,你一點都不丑,也不嚇人,是那些人有眼無珠?!?/br> 蕭長恭心中感動,伸手握住婉寧的手,“好,不嚇?!?/br> 想到薛青河給自己的承諾,蕭長恭心情激動,或許到那時,他想嚇人也嚇不成了。不過,這個消息還是先不要說,正式提親時,給婉寧一個驚喜好了。 婉寧享受著自己的手被蕭長恭握著的感覺,他的手很大,很硬,掌心處還有些薄繭,摸起來粗粗糲糲的。 不柔軟,但卻很暖,很有安全感。 蕭長恭被婉寧的手拱得心癢癢的,覺得心跳都加快了,輕咳了一聲,換了個話題,“和靜縣主的事……” 婉寧就搶先說:“就這樣過去吧。我想過了,她如果咬死了是失手,我們也不能拿她怎么辦。驚馬的是我三jiejie,雖然肯定是有人故意的,多半就是那個簡月婧,但畢竟沒拿到實證,也是沒辦法的事。你也不必在意,以后我不與她接觸了就是?!?/br> 蕭長恭一愣,自己本是想告訴她不要心急,自己會慢慢替她出氣,不料卻被她安慰了。而且他沒想到婉寧竟然能這么快的就放下,畢竟之前的事實在太兇險了,那可是閻王殿前走了一遭。 “這件事是不宜大鬧,但也不能這么過去,她既然敢對你下手,自然要有付出代價的準備。只是這事來得突然,我一時也是沒有什么好辦法。你且放寬心等著,我肯定要讓她長個教訓?!?/br> “可是……” “沒有可是,”蕭長恭聲音一下子就嚴肅起來,看到婉寧渾身一凜的樣子,馬上軟化語氣,“你別在意,我在軍營里這么說話說習慣了,以后對你肯定不會這樣?!?/br> 婉寧心里暖暖的,點了點頭,想到蕭長恭說的以后,又想到他今天的承諾,臉上不自覺的浮現笑意,面色也微紅起來。 這樣的笑容讓蕭長恭的心更熱切了一些,扭頭往門外瞅瞅,然后湊近了,壓低聲音道:“今天在吳采薇面前表現得不錯,來,再叫一聲長恭哥哥?!?/br> 婉寧這下是真的臉紅了,裝做生氣的把手抽出來,然后扭過頭去不看他。 蕭長恭哈哈大笑,把婉寧的手抓了回來,放在手心里捏了又捏,這才戴上面具開心的離去。 第二天一早,鐵府迎來了兩波送禮的馬車。 一輛是宰相府的,一輛則是鎮西侯府的。 相府的禮,一半是婉寧備的,一半是穆鼎備的。從馬蹄下救了自家女兒這種大事,穆鼎不但親自備了禮,還親自登了門。 婉寧則是從蕭長恭給和皇帝給的賞賜里,挑了不少好東西,一并送了來。 穆鼎光臨,鐵詩文受寵若驚,那可是宰相,百官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鐵詩文命人開了中門,帶著全家老小,把穆鼎迎了進去。 不過,說是全家,也只有鐵詩文和鐵英蘭兩人而已。 進了正廳之后,分賓主落座,穆鼎先感謝了一番鐵英蘭舍命救人的恩情,又夸了夸鐵英蘭的英氣勃勃,就覺得沒話可說了。 穆鼎與鐵詩文雖同朝為臣,卻幾乎沒有交集,畢竟一個是天天站在皇帝眼前的,一個是無召不得入朝的,差距實在太大。 再加上穆鼎是下了早朝就直接過來的,身上還穿著朝服,看上去不怒自威,鐵詩文雖坐在主位,心里也是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