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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斐然以一個暗中觀察的表情,靜靜地聽完了整首詩。留學多年的他,深深沉醉于中國古典文學里,雖然林時新此刻背誦的是一首俄羅斯著名浪漫抒情詩,也不耽誤齊斐然認為林時新非常的有“古韻”,非常的詩情畫意。 齊斐然對文采斐然、腹有詩書、才華橫溢的人有天然的好感和敬佩之情,因為這是他的弱項??磥硪院蟛荒苄】催@小娘炮了,齊斐然默默的想。 詩詞這東西,齊斐然聽說的很少,會背的也很少,雖然在外國他有父親特意聘請的漢語老師,可畢竟不是在母語環境下長大,他的英文流利、自然,完全的西化,但母語卻磕磕絆絆。他有時覺得自己很可笑,父母重金送自己到外國讀書,希望自己中西文化融會貫通,是個全才,可惜他在外國住了15年,還是覺得身在異鄉,與當地文化格格不入。 脫離了系統的中國文化教育,他甚至很多成語、俚語都不懂,若說在外國那些年到底收獲了什么,恐怕只是如何在幾招內制服比自己強壯得多的外國佬,還有一身孔武有力的肌rou了。 頭包好了之后,齊斐然還是鬼使神差的又爬向五樓,再往里張望,文學社例會已經散會了,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姑娘抱著簽到本看著齊斐然,“同學,你找誰?已經散會了?!?/br> 齊斐然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我隨便看看?!?/br> “看看?”文學社社長林時新自封的社長助理李薈如,看到這個大帥比,瞬間眼睛亮了,“同學,你是想參加文學社嗎?” 齊斐然猶豫了一下,“我能參加嗎?” 李薈如驚喜點頭,“可以??!同學,你語文成績怎么樣?發表過文章嗎?寫過小說嗎?” 齊斐然眼神黯了下來,“額,我語文成績不好的,不過每次都及格了,我沒有寫作過,也沒發表過文章……” “沒事的沒事的!”李薈如心想,受夠了這文學社里的四眼小田雞了,總算來了一個大帥比!可不能讓他跑了。 齊斐然:“那,我能參加嗎?” 李薈如眼珠一轉,“能參加是能參加,但我們文學社只招收有才的學生,你吧,這樣,你去采風吧,寫一篇游記,地點吧,就青依山吧,你可以找個導游帶你去,我這周六就有空……” “不用了,“齊斐然笑笑,“我自己去就行了?!?/br> “哦,那你得寫夠800字啊,寫自己的所見所聞就行了?!?/br> 齊斐然答應了,李薈如還是不想放他走,說到:“你會讀詩嗎?我們社長讀詩老帥了!你給我背一首吧,我好把你引薦給社長?!?/br> 想到要把他“引薦”給林時新時,齊斐然腦海里突然就浮現了林時新貓一樣睜大的瞳孔和驚訝的表情,他不由自主笑了一下,“背詩啊,這個我會,我給你背一首我最喜歡的吧?!?/br> 李薈如小雞叨米般瘋狂點頭,洗耳恭聽。 齊斐然清了下喉嚨,挺直腰板,開始念道: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李薈如的臉裂了。 以為能是多深奧難懂的詩,原來是這首!李薈如晃晃腦袋清醒了一下,大聲道:“好詩,好詩!千古名篇??!帥哥我看你極其有才,正是我們青依山需要的人才!” 回教室看到林時新,齊斐然很有深意地看了看他,笑了一下,林時新一臉莫名其妙。 齊斐然來到這里一個多月了,除了跟林時新有過幾次“摩擦”以外,幾乎不太和別人走得近,他的籃球、足球都很好,長跑更是優秀,班里男同學如他同桌曲國星這種自來熟、人來瘋的大男孩,都覺得跟他怎么混也混不熟。齊斐然有種會把方圓五里空氣帶得低氣壓的能力,只要靠近他,大家會自覺的放輕自己的步子,降低自己的說話音量,盡管齊斐然有問必答,大多時候說話雖然言簡意賅,但是語氣溫和。 一天放學,一群男生呼朋引伴,約著一起吃雞去,同桌曲國星猶豫了一下,問齊斐然:“哎,你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雞?”齊斐然想了下,看到曲國星趴在別人肩膀上,五六個男生都看著他,他一時有點掙扎,可還是有些抱歉的回答:“不好意思,今晚老爸難得回家,不跟你們一起吃了?!?/br> 趴在桌子上寫作業的林時新笑出了聲,肩膀抖動。 曲國星一伙兒奇奇怪怪地看著齊斐然,走了。 林時新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齊斐然并不知道吃雞是游戲。 齊斐然看人的眼神總是專注又深沉,像是在探究著什么,內心在做判斷。這跟他小小年紀被送到大洋彼岸的成長經歷有關,一群毛子看到這外國來的小孩,好奇心之下,戲虐的多,齊斐然一路長大,吃虧上當被當笑話的事數不清,這讓他不會輕信別人,不懂的事會靜靜觀察,慢慢的變得無堅不摧,也拒人于千里之外。 齊斐然走到林時新桌子旁邊,眼睛看向遠處,手指敲了敲桌面,“周末有空嗎?” 林時新頭不抬,“干啥?我得給蔬菜店進貨去?!?/br> 齊斐然說:“沒事,隨便問問?!?/br> 周六一早,齊斐然全副武裝,登山服、運動鞋、大書包、遮陽帽,看著他這種陣仗出來,家里管家趕快通知齊父,齊連維連給他打了電話,問他要去哪里,齊斐然不耐煩的說去采風,直啰嗦了兩個小時,他才走出家門,他內心搬出來住的想法更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