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妮點了支煙，慵懶道：“早走了。等會兒回去，他要是朝你發脾氣呢，說明他吃醋了，喜歡你，故意讓他看見就算我報復他的。他要是沒反應……”

    她瞇了瞇眼：“你不喜歡他吧？”

    季崇舟僵在原地，童妮嘆道：“小可憐。他要是沒反應，你可趕緊別喜歡他了?！?/br>
    “后來回去，我看你跟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季崇舟聲音低下去，“當時就想，你果然沒那個意思?！?/br>
    周嘉曜把吹風機丟在一邊，把人按在床上狠狠揉了把腦袋，咬牙道：“合著當初你倆合伙搞我。我還什么事都沒發生，艸，我當時氣得不僅我自己的手機摔成渣，還把錦伊的摔了，后來錦伊晚飯都沒吃跑去買手機……”

    季崇舟一邊躲他的手一邊笑。

    “笑什么？??？小壞蛋，”周嘉曜低頭親他，“怎么不早點跟我告白呢？早點告白還用受那罪？剛做的時候好像要死了一樣?！?/br>
    “可是……”季崇舟小聲說，“真的很疼?！?/br>
    周嘉曜的動作凝住了，季崇舟清晰地看見他喉結滾了滾，說話之間似有倉皇的停頓：“真的？”

    季崇舟點點頭。

    周嘉曜望著季崇舟的眼睛，須臾躺在一邊，言語間是理直氣壯的無賴：“你得原諒我，崇舟?！?/br>
    “為什么？”

    周嘉曜翻身抱緊他，低聲說：“因為我是第一次，雖然做了很多準備，但做得不好也是難免?！?/br>
    季崇舟下意識道：“不可能！”

    周嘉曜松開他，看著他，像在詢問理由。

    季崇舟說：“……怎么可能。你三十一歲，又不是二十一歲，這么多年怎么可能……你騙小孩算了?！?/br>
    周嘉曜笑了笑：“真的?！?/br>
    他舔了舔季崇舟的耳垂，說：“我潔癖。不是真的喜歡，忍不了親密行為。除非為了演戲?！?/br>
    季崇舟被他弄得耳朵發癢，躲開來，側身和他面對面。他有點兒羞赧地看著周嘉曜，溫柔地說：“好，我相信你?！?/br>
    這小聲的一句話叫周嘉曜心軟得一塌糊涂，他注視著季崇舟，啞聲說：“今天是我這么多年來最開心的一天，崇舟?！?/br>
    季崇舟陷在蓬松的枕頭里，帶著困倦的鼻音說：“我也是，很開心，非常開心?！?/br>
    周嘉曜親了一口他額頭：“我把燈關了，你先睡，我去洗澡?！?/br>
    季崇舟“嗯嗯”兩聲，眼睛閉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聲說：“我把你的襯衫弄臟了?！?/br>
    周嘉曜說：“嗯，沒事?！?/br>
    “可是……為什么……不脫襯衫？”

    周嘉曜安靜片刻，低聲道：“因為有傷，很丑，不想讓你看見?！?/br>
    季崇舟睜開眼睛，眼里是明明白白的著急。

    周嘉曜摸了摸他的臉：“沒事，很久前的傷了，就是不好看?！?/br>
    “乖，睡吧?！彼鹕黻P了大燈，進了浴室。

    季崇舟在床上翻來覆去。

    回憶過去，周嘉曜似乎真的從未在他面前露出過大面積的皮膚，夏天也堅持穿長袖。關于周嘉曜的過往，知情如沈容童妮，提到都是寥寥幾句，雖非諱莫如深，但也叫人難知其中具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崇舟半夢半醒，察覺周嘉曜上了床。

    “崇舟？”他輕輕喊了一聲。

    “嗯?！彼乱庾R地應。聲音含混，不是從喉嚨里發出來的，而是鼻腔，仿佛撒嬌。

    周嘉曜呼吸都帶著笑意。

    他一只胳膊穿過季崇舟頸下，給他枕著，另一只撥開他額前的碎發。

    從額頭，眉毛，鼻梁，再親到唇。

    “這個吻，無關劇本，無關表演，記住了嗎？”周嘉曜低聲問。

    季崇舟動了動，往他頸側埋首，聲音微澀：“記住了?！?/br>
    原來不是夢。

    第15章

    季崇舟醒來時，聽見周嘉曜在講電話，大約是怕吵他，聲音壓得很低。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生病了，季崇舟聽見周嘉曜問：“去醫院看了嗎？”

    又聽他說：“嗯，注意身體?！液芎??！?/br>
    再沉默片刻：“好，有空——”

    這句被打斷了，季崇舟隱隱約約聽到近乎歇斯底里的哭聲：“有空有空，你就是敷衍我！mama是年紀大了，不是傻了！”

    季崇舟動了動，抬起頭，慢慢睜開眼看周嘉曜。

    這情景也很奇妙。

    他不是沒有和周嘉曜一同醒來過，只是過去他們之間隔著太多，睡同一張床根本代表不了什么，直到此刻，才是有了親密無間的感覺。

    叫人覺得甜蜜。

    周嘉曜見他睜眼，眉目間的冰冷倏然松軟。

    語氣都溫和幾分：“那你定個日子?！?/br>
    季崇舟重新閉上眼，無聲地伸了個懶腰。

    周嘉曜的手滑進被子，在他腰上軟rou捏了一下。

    季崇舟猛地像蝦米一樣縮起來，抬眼瞪周嘉曜。他雙眸微潤，眼型偏圓，演戲扮兇時要眉眼下壓才有效果，這時瞪起來，只顯得可愛。

    周嘉曜彎了彎唇，捉住他被子外的手，慢慢悠悠地玩著季崇舟的手指。

    “媽，我不在青州，明天不可能回去?！?/br>
    “下周？”周嘉曜拿起床頭柜另一個手機，翻了翻，“下下周吧，七月五號?！?/br>
    耐心地等對面說了許久，才終于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