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斗法，方圓之內不想被殃及的修士早屁滾尿流地開溜了，機敏的野獸飛禽也四散而逃，凡人百姓以為老天發怒，嚇的躲進被窩瑟瑟發抖，仍難以擺脫心底傳來的深深恐懼。

    一夕之間，這片原本祥和的區域便如同死城一般。

    小光是個喜歡熱鬧的，第一個對這種氣氛感到不快，在季默腦中發出抗議：“那兩個再打下去，這塊地方就要死絕了！讓他們早早收手！放這里的花花草草一條生路！”

    “我明白?！奔灸瑯訐倪@樣下去會出事。

    他們兩個神仙斗的痛快，一個不小心沒兜住，但凡力量稍微漏那么一絲半絲，就足以把這一大塊地域毀的面目全非。

    當真如此的話，那可真是造孽。

    “你們不要打了！”季默對無塵說道。

    無塵瞧著他：“你知我在做什么？”

    “對，咱不去理他，不行嗎？”

    “你不愿我殺他么？”無塵幽黑的眼眸凝視他，“他都那樣對你了?！?/br>
    第89章

    “你殺他或是不殺他, 我不管。我只管你們繼續打下去會毀了這里?！奔灸?。

    無塵不語, 定定地瞧他。

    季默在心里猛翻白眼，不得不強調道：“我跟那個人沒有絲毫關系了,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br>
    “即便我當真將他殺了？”無塵雙眼亮了亮。

    “是, 你想殺便殺，我不攔著，前提是別傷及無辜?！奔灸?，“于你們不過是彈指飛灰，對此處的生靈而言卻是滅頂之災?！?/br>
    “我要殺的只有夏允鴻一人?！?/br>
    季默覺得這人和他的腦回路根本沒對上。他如今不敢對無塵和夏允鴻之流抱什么希望，指望他們能把人命當做一回事。無塵以前念佛的時候也行過善舉，可那些是不是出自他的本心實在不好說。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個說殺就殺的才是無塵的本色。

    倘若不是顧慮到季默, 那兩人估計能斗的更猛烈, 沒準這片地方早被毀了個干凈了。

    “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為什么非要去理會不相干的人？”季默再接再厲道，“這個地我覺得挺好，房子剛造好都還沒住幾天呢，因為你倆打架給拆了可不行?！?/br>
    無塵只覺得世間再沒有比這更動聽的話了。

    季默是怎么說的？

    他說, “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別理不相干的人”……

    話里話外，自己跟他才是一體的，那夏允鴻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如果季默痛恨著夏允鴻，恨到殺他而后快, 無塵反而不會如此開心。而此刻他簡直想緊緊擁住季默, 像上一世季默對他做過的那樣, 唇齒相交。

    但他知道不能cao之過急。論耐性無塵不會輸給任何人，所以他只是用繾綣的目光凝視著季默的臉龐。

    “你光看著我做什么??？”季默被瞧的不自在，“我說的你聽進去了沒有？可以住手了嗎？”

    “阿默說的，我當然是聽的?！?/br>
    無塵微笑著說，忽然嘆息一聲，用極為遺憾的口吻道：“你若再大幾歲便好了?！?/br>
    季默頓時警惕。

    “不過無妨，還有五年罷了?！?/br>
    “你的口氣，好像把豬養肥過年宰了吃rou似的?！?/br>
    “rou？”無塵露出一點神往之色，“小僧還從未開過葷，不知那是何滋味？”

    “也、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就那么回事，吃多了還膩?！奔灸^皮發麻，有些氣虛地說。

    “那也要嘗過方知?！?/br>
    季默眼神飄忽。

    “難道阿默已經吃過太多，多到膩味了嗎？”

    “……”

    要是不能從無塵的話里品出那快要溢出來的醋意，季默就太遲鈍了。于是他選擇沉默。

    無塵上前兩步，彎腰將嘴唇湊到季默耳旁，曖昧的吐息噴到他皮膚上：“日后……可不能再去吃別人?！?/br>
    “自由交配是每個公民應有的權利?！奔灸晕茸屃艘幌?，弱弱地說。

    “道侶之間必須忠誠?！?/br>
    季默莫名：“那個，結婚了出軌當然不好，可我們沒有??！”

    “待你一成年，我們立刻結為道侶?！?/br>
    “不要！”

    無塵眼底暗了暗：“為何？”

    季默剛才是下意識地拒絕，現在被一質問，反而說不出什么正兒八經的理由來，勉強說了句：“你這個求婚來的太突然了，我沒有心理準備?！?/br>
    無塵嘴唇翹了下：“說起來，還是你先向我求婚的?！?/br>
    “……？”

    “忘了么？你曾對我說過，倘若你能活下來，而我又還俗了，我們就在一起?！?/br>
    “我……”

    經無塵這么一提醒，季默依稀記得自己確曾說過。當時他說那些的時候確實存了幾分真心，可是他全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成真??！

    季默不免升起一股心虛，尤其無塵還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盯著他看，好像他是一個大豬蹄子。

    “可我上輩子不是沒活成嘛！”他試圖替自己辯解。

    “修士的rou身只是一具寄托，神魂不滅，便不是死亡?！?/br>
    “……”

    “原來阿默不過信口一說，枉我還一直當真?！睙o塵垂下眼瞼，臉龐壟上一層落寞，“在找尋你的這些年里，我經常地回想起你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既想快些找尋到你，又心有恐懼，生怕物是人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