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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生頭一次,他感到自己竟如此無力。這不是權勢的差距,不是武力的差距,是更深層次的仿佛靈魂上的壓制。 天上降落四個修士,兩男兩女。打頭的是一名面容嚴肅的中年男修,他如電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筆直地釘在夏允鴻身上,隨后將散發的靈壓刻意收斂。 直面他的夏允鴻頓感壓力大減。他暗暗吸口氣,恭敬行禮道:“我乃大梁攝政王夏允鴻,不知前輩是何方神圣?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本真君乃逍遙宗木陽子。你既是大梁皇族,理應知曉我逍遙宗的名號?!?/br> “原來前輩是逍遙宗的仙人?!?/br> 大梁的先祖得以建功立業,傳說是受到一位逍遙宗仙人一時心血來潮所助之功,如今宗廟的秘殿中還供奉著那位仙人的神牌。夏允鴻聽聞男修的身份,只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三甲子前我師尊薛神君曾起一卦,算出夏家后人與他有師徒緣分,而今時機已到,特命我將此子帶回?!?/br> 夏允鴻心里別別跳動起來。 “從此你便不是大梁攝政王,而是逍遙宗薛神君的真傳弟子,本真君的師弟?!蹦娟栕友缘?。 夏允鴻雖有預料,當真聽到此言仍不禁一呆,下意識瞧向了季默。 “怎地?莫非你留戀凡世間的帝王之位,不愿求仙問道?” “……非也?!毕脑束櫜辉侏q豫,道,“見過師兄?!?/br> 木陽子滿意地頷首:“嗯,站到我后面去吧?!?/br> 夏允鴻依言而行。 “好在今日跟木陽子師兄一塊來了,我略看了看,這兒竟有好幾個有修行資質的?!逼渲幸幻榔G女修說道。 另一女修點頭道:“不錯?!彼┦┤粊淼饺巳耗┪?,抬起某個人的下巴,“你,出來?!?/br> 那人戰戰兢兢地出列,不是周宏熙是誰? 那女修領著他到了木陽子面前,說道:“師兄,此子靈根雖平平無奇,可畢竟是個單靈根,堪堪能入我逍遙宗內門。既然碰到了,不妨一并帶回吧?!?/br> 木陽子淡淡頷首。 “那么余下貴宗瞧不上眼的,就讓給我仙雀樓好了!”美艷女修士輕輕抬手,有兩道人影一前一后飛出,落在她前面。 居然又是季默的熟人,玉穗和馬鈺兒。 女修咯咯嬌笑:“你們不必害怕,我是仙雀樓滕仙子,見你們根骨不錯,想收你們入我宗門,你倆可愿意?” 玉穗二人莫名被吸出來,聽了女修的話,面面相覷。 女修雖然這樣問,可顯然沒有認真詢問她們意愿的打算,在她想來,只要不是個傻的,就不會拒絕這樣千載難逢的機遇。修真者與凡人,那是絕難以跨過的溝塹! 哪知玉穗猶豫片刻,道:“敢問仙子,我家公子可否和我同入貴宗門?” “你家公子?”滕仙子疑惑,“哪個?” 玉穗指了指季默的方向,道:“那一位便是我家公子爺?!?/br> 被滕仙子用眼神掃過的季默清晰地感到自己被鄙視和無視了。 “此人毫無修仙資質、身體羸弱不堪,在我仙雀樓即便當個雜役弟子也不夠格?!?/br> 玉穗面露失望之色,輕輕一咬牙,說道:“多謝仙子抬愛,但是我……” “咳,玉穗?!奔灸嚾怀雎暣驍嗨?,“你不必顧及我,機會難得,不可錯過?!?/br> 滕仙子原本完全不將季默放在眼里,聽他說出這句話后,倒正眼瞧了瞧他。 “你二人倒是情深義重。莫非這人是你情郎?”滕仙子說著自己搖了搖頭,“不像,你分明還是處子之身?!?/br> 玉穗登時兩頰飛紅。 “你們決意如何?” 季默凝視著玉穗,對她點了點頭。 玉穗眼圈微紅,和馬鈺兒一齊謝過滕仙子,默默站立到她身后。 一直沉默的那名男修也在之后點了兩人出列。 季默一瞅:靠!其中一個他熟悉極了,不就是他那二貨二哥嘛! 今個是怎么了,跟割韭菜似的一茬一茬,割的還都是他熟悉的人。 “你二人都是水木土三靈根,不算好資質,不過倒適合我神農宗?!蹦行薜?。 黎修成之外的另一人是個年輕侍衛,長相普通至極。兩人互相看了看,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相同的懵逼,心里生出前途茫然之感。 這幾個修士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把他們挑中的人也一并帶走了,徒留下一堆風中凌亂的王公大臣。 攝政王跑了,轉職修仙了,那誰來主持朝堂?重新換小皇帝來嗎? 而且絕大部分人都有一種三觀被打碎重建的沖擊感。修真在大梁屬于隱秘,以往只有極少數位高權重者才知曉丁點,而即便知曉,也沒有誰真正直面過那些傳說中的神仙人物。而從今開始,修真者的存在不再是秘密了! 最淡定的人當屬季默。 他獨自一人回到別院,感覺到久違的新鮮的空氣,打算收拾包袱明日一早就滾回老家。 門廊外站立著一個人,是小全子。 “你主人修仙問道去了,你可以休假了,不用再跟著我?!奔灸瑢λf,“叫你那些明處暗處的兄弟也都撤了吧?!?/br> 過了半響,小全子才說:“主上沒有正式下令放你走?!?/br> 季默笑了:“皇宮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吧?你主人已一步登天,從此不會再理此間俗事了,就算你再跟著我,也沒人給你發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