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有一事要和你說?！?/br>
    黎奶奶點頭，一點不意外：“你就說吧，沒事你也不會來找我?！?/br>
    季默忽略掉黎奶奶話里的擠兌，直奔主題道：“娘，你可曾看了我前兩日留在你這的畫像?！?/br>
    “那個啊，看了?！崩枘棠毯龅芈冻鲂牢康男θ?，親親熱熱挽起兒子的手，拍拍他的手背，如同安慰小朋友似的，“為娘都明白?！?/br>
    “……？”他還什么都沒說呢！

    季默驚奇：難道黎奶奶會算命？

    “娘，你明白什么了？”他小心謹慎地問。

    黎奶奶掩嘴笑了下，有些揶揄地瞧他：“娘一看到那畫就猜到了。嗯，你長大了，這也是人之常情，娘懂的?！?/br>
    季默：“……”

    第40章

    將兒子微妙的神情理解成了害臊, 黎奶奶了解地點點頭, 慈母狀道：“莫急，莫急。娘都安排好了?！?/br>
    季默有點哭笑不得, 趕緊澄清道：“娘，其實這畫是……”

    他正要接著往下說, 家中的嬤嬤領著一個中年婦人進屋來了。那嬤嬤向黎奶奶稟告道：“奶奶, 張媒婆到了?！?/br>
    “來的正巧?！崩枘棠绦那轭H好, 和顏悅色道, “張婆, 你來瞧瞧，可知這畫里的姑娘是誰?！?/br>
    一旁便有丫鬟捧著畫軸展開給張媒婆看。

    張媒婆只瞧了一眼，臉上閃過驚訝之色。

    黎奶奶眼神犀利，當下便問：“怎么, 你還當真認得這姑娘？”

    “是，是, 奴認得，這姑娘便是上回和奶奶提過的，柳縣的馬姑娘?！?/br>
    黎奶奶大感訝異。她余光朝季默瞥去一眼，再次問道：“你確定？”

    張媒婆再次瞧了瞧那畫像，回話道：“是的, 奴確定。有一回奴替人到馬家說親，望到過那馬姑娘, 便與畫中人的容貌分毫不差?！?/br>
    “啪”的一下。

    卻是黎奶奶忍不住高興地輕拍了下茶案。自己滿意的兒媳人選, 竟然也恰好是兒子中意的, 這不是天降奇緣是什么？看來他兒修齊是個有福的。

    “如此便好辦了?！崩枘棠绦Φ?，“我原尋思著，等今年的鄉試過了，再給我兒修齊張羅提親之事，如今看來是不必等那么久了?！?/br>
    季默霍然站起叫了聲：“娘！”

    黎奶奶扭頭吃驚地看看他：“怎地？”

    “娘你且慢，我有事要和你說?！?/br>
    “你不用說，娘都明白的?！崩枘棠桃桓绷巳粻?。

    季默急了：我的娘親啊，你可別亂點鴛鴦譜，否則兄弟要鬩墻了！

    他張了張口，還沒吐出半句話，就聽那張媒婆已先一步向黎奶奶說道：“奶奶，有一件事是關于這馬姑娘的，奴實在不敢隱瞞，要向您明說?！?/br>
    黎奶奶眉心淺淺蹙起，緊盯著她道：“何事？你說便是?！?/br>
    “是?！睆埫狡耪Z氣略有遲疑，停頓了一下，說道，“奴也是聽同行間傳的，說是前兩日有個男子闖入馬姑娘的閨房，欲行不軌?！?/br>
    “什么？！”

    一聽此言，黎奶奶極為震驚。

    張媒婆好像嚇住一般，顫抖了下，喏喏道：“幸、幸得被馬姑娘的奶娘拼命攔住了，馬姑娘應是安全無恙?！?/br>
    “此事當真？”黎奶奶厲聲問。

    “奴怎敢欺騙奶奶？黎家肯向馬家提親，原是馬姑娘天大的福分，可是奴琢磨著，這件事怎么著也必須要讓奶奶知曉，不然奴這媒人可當的不稱職?！?/br>
    張媒婆小心偷瞧黎奶奶神情，只見她此刻面色鐵青，不言不語地坐著。

    隔了許久，黎奶奶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這么大的事情，諒你也不敢隱瞞?！?/br>
    張媒婆連連稱是，惴惴道：“那，敢問奶奶，這提親……”

    “事到如今，還提什么親？”

    黎奶奶冷淡道。著人賞了張媒婆兩貫錢，就將她打發走了。

    事情的發展急轉直下，直到張媒婆離去后，季默仍舊處于懵逼中。

    他看了看臉色極差的黎奶奶，張口道：“娘，那位姑娘……”

    黎奶奶打斷他道：“修齊，你別惦記馬姑娘了，娘另替你物色賢妻人選，你眼下且安心讀書?！?/br>
    黎奶奶前后態度差異之巨大，季默甚至一時都覺得可笑。他雖然知道這個時代極為看重女子的貞潔，但對此還是有些不解：“至于么？不是都說被攔住了，那姑娘并未失貞吧？”

    “那又如何？姑娘家好好的清譽已經敗壞了，我們黎家斷不能娶這樣的女子為正妻！”黎奶奶說這話的時候異常認真，嚴厲地盯視著季默。

    “那并非馬姑娘的過失?！奔灸仓币曋J真道。

    季默的目光堂堂正正、清亮異常，黎奶奶竟然不敢與他對視。她撇過臉，低低嘆了口氣，甚是疲憊地道：“為娘又何嘗不知？只是我黎家世代書香，對于女眷首要的要求便是這“清白”二字。馬姑娘固然無辜，可丑事顯然已傳遍了，若你娶了她，必會遭人恥笑，亦會累及我黎家的聲譽?！?/br>
    “那馬姑娘日后會怎樣？”

    黎奶奶搖了搖頭，嘆息道：“約莫是很難找到好人家了，或許會給人當填房吧?！?/br>
    她說著，驀然想起來：“對了，我前些日子吩咐來順去柳縣打聽，他已回來了，快去把他給我叫過來?！?/br>
    只稍片刻，來順便慌慌張張趕到了。

    聽了黎奶奶的問話，來順先是流露出幾分驚訝，接著很快像想到什么，回復道：“奶奶，小的恐怕還真的知曉此中內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