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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默把冰涼的瓶身貼著臉,方才那一瞬間的古怪感覺仿佛錯覺,現在已經消失了。也許真的是天太熱的關系,他暗想,卻沒有完全拋去疑慮。 穿過一片竹林花園后,來到在中堂,這里也曾是黎家主人會見私密客人、用膳和休憩的地方,看介紹說明,這屋子里的家居擺設也都是從那時保留下來的,真正的老物件。 “好厲害,900多年前的東西居然保存得這么完好,看起來還能使用的樣子?!闭f話的是林蕾,她的論文課題就是與中國的傳統文化相關,見到這些古物很感興趣,不停拍照,對每一樣物件的文字介紹也看得很細致。 當看到那些老舊卻仍不失精致的物件時,季默心中再次泛起古怪之感。 閆厲對他的關注無時無刻,當然沒有放過他一閃即逝的愣神。 “怎么?” 季默搖了搖頭:“這兒有點悶,我先出去了?!?/br> 他一走,閆厲也亦步亦趨地跟著離開了。 林蕾想再待一陣的,但心里在意著閆厲的事,也緊跟著出去了。小劉見就剩他一個了,便也立刻跟上。 于是變成季默和閆厲并肩而行,身后兩三步的距離是林蕾,再后頭是小劉。 “喂,你的未婚妻一直盯著我們?!奔灸醚凵袷疽忾Z厲。他不是呆子,對別人的目光毫無所察,這股微帶敵意的探究視線令他的后頸隱隱刺痛。 “我會盡快同她說明白的?!遍Z厲回以如此的眼神。 季默對此不太關心,只是不想再被一個女孩用防小三的目光盯著瞧,真心蛋疼。恰好前方出現洗手間的標志,他立刻說:“我去方便一下?!比缓蠹涌焖俣绒D入里面。 其實季默并無尿意,只是隨便扯個借口甩掉那一串尾巴,現在只要從另一邊的出口拐出去,就能避免跟他們碰頭。 另一個出口通往的是北廂房。這間屋子不知是何原因沒有開放參觀,門窗緊閉,屋外有顆高聳的梧桐樹,濃陰遮蔽了大半的屋院。 季默一只腳才踏入院子,陡然感覺溫度下降了好幾度,一絲絲陰冷的氣息纏上了露在衣服外的皮膚。 他背脊的汗毛豎了起來,側頭望向那棟兩層高的屋子。似乎在哪個黑洞洞的角落,有道目光注視著他。 如果說林蕾的視線只是帶給他不耐煩的情緒,那么這道目光就是冰冷的、黏膩的,令人很不愉快。 季默不是膽小的人,相反他膽子極大,大到有時候要作死。 此時游人的喧鬧聲仿佛是另一個世界傳來,隔得非常遙遠,目前這里只有他一個人,還有另一個躲在暗處觀察他的“人”,或者是別的什么東西。 因為自身的經歷,季默不是無神論者,他對未知的事物保持著應有的敬畏,以及比常人更強烈的好奇心。他環顧了四周,朝令他直覺最不舒服的方向,一步步走近。 那兒有一道通往二樓的狹窄木樓梯,上去之前,季默稍微有點猶豫,這樓梯也不知什么年份造的,萬一木頭朽爛了,他這重量一踩上去不就塌了嗎? 可是樓梯很低,真摔下來也不會很嚴重吧? 這樣一想,最后那點踟躕也丟開了。樓梯倒比預想中結實,坍塌事件沒有發生,除了全程咯吱咯吱像要散架似的聲響,他很順利來到了二樓,并發現了一扇被封死的窗戶。糊窗的紗早就腐爛壞了,如今只剩下光禿禿的窗欞。季默試嘗試往里瞅,除了隱隱綽綽的一些輪廓,什么也看不清。 一般人到了這種地步,哪怕好奇心再大都會打退堂鼓了,不過季默顯然不在這范疇里。他往里推了推,覺得還能夠推動,就加大了力氣。本來就因為時間太長已變得不牢靠的木封條在他的努力下更松動了些,再次發力的時候就支撐不住掉落下來,木窗發出沉悶的“吱”的聲,終于被緩慢地推開了。 屋里頭好像什么也沒有。 但也只是好像。 季默看了看,利落地翻身進入。 一陣陰冷入骨的風從身上刮過,鼻間充斥著一股久不見天日的霉味,他皺了皺眉。 “抱歉,打擾了?!彼麑Σ恢来娌淮嬖诘臇|西說,自顧自地到處查看起來。 屋子不大,正中央是一張琴案,上面沒有琴,屋角擺放有柜子,除此之外就沒什么了,基本一目了然。 季默打開柜子,空無一物。又繞著琴案走了一圈,趴下來檢查案底,一個圓滾滾的玩意忽然從他前方出現,滴溜溜地朝他滾了過來。 要是換了其他人,怎么也得嚇一跳,但季默只表現出一點驚訝,順手就撿了起來,放掌心上一瞧,是一只玉質的扳指。 之后季默沒再逗留,爬出窗子時,還敷衍地將掉下的封條按了回去。原路返回不過一分鐘,他再度出現在洗手間門口,迎面碰到正要進來尋他的閆厲。 閆厲看了眼他身后,問道:“你怎么從那邊過來?” “哦,我走錯方向了?!奔灸f,手指摩挲著褲袋里的玉扳指。 閆厲雖有點奇怪,但也沒多問,說道:“我和Layla說清楚了?!?/br> “說什么?” “我們兩的事?!?/br> 季默:“……” 季默:“你就在這跟她說的?” “嗯,正好有空,就說了?!?/br> 季默沉默了。他這會非常同情這妹子,別人家分手好歹還在一個像樣的地方,但這是哪?洗手間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