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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梓騫道:“想不到阿青還是個衣架子啊?!?/br> 阿青不解道:“何為衣架子?” 易梓騫一不小心就用了現代話,裝作咳嗽幾聲,道:“嗯,就是稱贊你這趟衣服,穿的好看?!?/br> 阿青道:“謝小郎君贈衣贊許?!?/br> 易梓騫又見淳兒依然是舊裳,問道:“咦,淳兒,怎么不見你換套新衣裳?” 每逢佳節里,淳兒總打扮的鮮亮,今日卻把舊衣裳來穿,有些奇怪。 他不知淳兒想的卻是,那日上街時,和少年郎的對話。她有些心神惶惶,本只是想趕走這個討人厭的奴隸,卻聽那少年竟然要助她除掉阿青,使她不免驚慌。 她從未想過殺人,卻也不知那少年會拿什么手段對付阿青,導致她有些惶恐不安。 此時聽郎君喚她,才回神解釋道:“新衣服被我不小心弄臟了,所以才穿了這套舊衣?!?/br> 易梓騫卻笑道:“丫頭我還不懂你,是想借著舊衣服,讓我喊人給你多做幾套新衣吧?!?/br> 此時一抹紅色,盈盈走到院中,出現在三人面前。 原來是許久未見的凝嫣,只見她穿著珠花流蘇大紅長裙,襯托得臉龐如桃花般嬌媚,她走來行禮道:“奴家瞧府外熱鬧的很,便想著中元了出去看看,沒想到一出門,竟遇上了郎君?!?/br> 易梓騫對著女子,總是失了三分防范,絲毫不覺得凝嫣是故意撞上,他們出門的這個點,于是順之道:“既然是出門,不如一起出府,圖個熱鬧?!?/br> 淳兒聽郎君之言,不僅要帶上阿青,現在看來,還要把這個秋娘帶上。 凝嫣面上溫婉點頭,抬眼瞧見淳兒一臉敵意,故意暗中對她拋了個媚眼,讓淳兒暗自氣憤,無處可發。 倒是阿青把凝嫣方才行為看在眼里,一言不發罷了。 凝嫣與易梓騫邊走邊聊,阿青本就沉默寡言,淳兒心里藏著事情,也不愿多說。 易梓騫道:“凝嫣姑娘在那日在畫舫上彈唱的,是何箏曲?” 凝嫣雖不會箏,當日與真秋娘唱了一處雙簧,可他們谷主會箏,他從而有些了解,也是不怕應對此問題的。 她道:“此曲名為《出水蓮》,出現在晉國時期潮東以南,流傳悠久,蓋以紅蓮出水,喻樂之初奏,象征艷嫩也。凡軟線諸調,均可用此調起板?!?/br> 易梓騫道:“出水蓮,聽曲名便知以此曲贊揚蓮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高潔品質?!?/br> 凝嫣一笑,道:“郎君博學多知,說的沒錯,所以此曲音調旋律清麗,速度緩慢,多用若有若無的裝飾性短拂弦,而非華麗的長拂弦?!?/br> “凝嫣姑娘當日彈箏,給人之感意境深遠,韻調典雅,宛若一幅清新脫俗的山水畫,憑此彈箏功力,姑娘在教坊做的是頭首吧?!?/br> 當日請的真倒是教坊的頭首,凝嫣笑道:“郎君過逾了,奴家在教坊,不過資質平平,不算出眾?!?/br> “凝嫣姑娘太過謙遜了?!贝藭r四人已經走到河邊,只見星星點點的河燈,順河水流向遠方,如星辰熠熠,洋洋大觀。 易梓騫看一朵紅蓮,從他眼前漂流而過,道:“說起出水蓮,這里倒有一盞?!?/br> 凝嫣看見了那盞蓮燈,不由得記起自己與梁鈺清,曾經在山頭上一起做花燈時候,喃喃道:“火上蓮花水中坐,甚是好看?!?/br> 不遠處就有商家擺攤賣水燈,商家見有人走近,趕緊招呼起他的生意,吆喝道:“各位客官,來買個水燈啊,我這兒水燈多種多樣,隨意挑選啊?!?/br> 阿青第一次放花燈,易梓騫便對他細心介紹,道:“放花燈是岷洲人為了迎接到來的亡魂,邀來同享香火,阿青你先挑一個?!?/br> 阿青對夏國民俗略感興趣的,在商家鋪子上有許多花燈,他一眼瞟去,見一只外形像只青蛙的綠水燈,孤零零的擺在角落,似乎沒人愿意買它,阿青對上小青蛙黑豆眼睛,覺得十分可愛,便提起了它。 易梓騫見挑了個青蛙燈,也是失笑,問道:“怎么挑了個綠油油的青蛙?” 阿青道:“我瞧著挺可愛的,孤零零的放在角落,竟然沒人買?!?/br> 易梓騫則挑了個中規中矩,如宮殿形,內置三彩小旗的普渡旗,對阿青道:“在紙上寫下心愿和姓名,招福避禍,討個吉利?!?/br> 阿青頷首,拿起紙條,見小郎君已經動筆寫上了,便拿筆蘸墨,卻在動筆時,腦子里浮現了若干念頭,遲遲下不去了。 皇權之爭,他為兄長擔心;孝子之憂,他為母后擔心;身死之迷,他為自己身份擔心。 而那祈愿,卻迷失在萬千思緒里,淘篩不出來了。 易梓騫心中卻無那么多雜念愁語,他想也不想,寫下:愿谷霖在他鄉平平安安。 便把許愿紙放置進花燈里了。 轉眼見阿青面色凝重嚴肅,仍是沒有寫下,不禁笑出聲來,道:“阿青,你怎做如此緊張,許愿而已,別太當真了?!?/br> 阿青見小郎君莞爾一笑,聽他此言,才漸漸從雜念中醒悟來,道:“是我小題大做了,許愿只是圖個吉利,又怎能當真?!?/br> 又重新蘸墨,提筆時想著小郎君笑顏,愁緒也消散許多,微微一笑,再次動筆,不假思索寫道:愿小郎君身體康健,不受百病侵擾。 凝嫣選了一盞紅蓮,淳兒選的是一盞白兔燈,兩人都已經寫完心愿,在河邊放流,就差他與阿青了,于是問道:“阿青,寫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