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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開辦這所修真學堂是為了在中州范圍內給皇室選拔人才修士,但他真心實意的覺得,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前兩日接觸了那位軒家小公主,與她談論了會兒今后的治世方略,自從軒夏死后,一直都是軒諾在與他接觸,對他的言論與抱負都十分感興趣。 修法條,齊其家,平天下。 在軒諾的引薦下,云樂得到了皇室的看重,正打算一展宏圖報復時,久居翰林院編纂經書,向來不愿見人的莊雀找到了他,約在芙蓉臺見面。 兩人站在學堂正北方向的芙蓉臺上,芙蓉臺清麗,高達百尺,視野高聳,景色極佳。站在臺上放眼向四周遠眺,心情激蕩。 莊雀臉上的燒傷一直沒能好全,面目可怖,壓著缺損了一半的眉毛,眼神陰沉。 云樂念著當初的同學情誼,這些年對他一直頗有照顧。 可惜莊雀因為燒傷一事,心思越發深重,平日也不與人說話。 云樂猜不出他今日找自己是為何事。 “云兄,”莊雀忽然開口道,“我時日不多了?!?/br> “什么?”云樂不解。 “身體燒傷潰爛留下的病根,一直在用丹藥吊著這條命罷了,前些日子瞧了醫修,說我快不行了?!?/br> 云樂吃驚的看了過去。 “我想在死前了卻一樁心愿,你幫幫我,好嗎?”莊雀輕聲道。 云樂等他開口。 莊雀卻什么都沒說,而是伸出雙臂,狠狠地按住了云樂的肩膀,猛然一用力。 云樂心中大駭,伸手抵擋,卻拼不過這突然襲擊,雙腿連退好幾步,最終一個趔趄,從芙蓉臺上掉了下去。 * 夜晚的朔城不似平常般朗月星空,而是下著小雨。屠神宗,宗主的寢殿內。 董桉黑發黑袍,手中執劍,對著殿中一名老人怒目而視。山中風大,寢殿的門窗都沒關上,董桉的頭發在風中狂亂飄搖。 老人正是孔璞,也是如今屠神宗的宗主,董桉的外祖父。 一道刺目的白光,雷聲滾過,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 孔璞中了劇毒,坐在寢殿的床上,一動不動,如同僵硬腐朽的尸體,嗓子僵住了,想開口說話也不能,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內力迅速流失。 此毒乃董家絕學,效用堪比死咒,唯有面對此生最痛恨的人才會拿出來用,因為一旦使用此毒,自己的壽命也會大有損耗。 董桉前陣子都逃在外面,昨個月被人手腳大綁抓回來的,一回來就被關進了幽黑無光的宗祠,到幾天前才被放出來。 孔璞讓他與鴻蒙宗的人即刻完婚,半句商量的話都不給。 當時董桉從宗祠出來,麻木不仁地跪在地上,孔璞,他的外祖父,這個修為絕頂作風清高的老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頭頂,語氣厭惡的說道:“你令我丟臉?!?/br> 是了。 他永遠令他丟臉…… 董桉握著一把白骨劍,劍端直至孔璞,新仇舊恨加在一塊兒,怒罵出聲:“為什么!為什么你這種人會成為我母親的爹?!你心腸冷漠,固執己見,沒有一件事看得起我,又何曾將我真正視為孫兒?” 這些話他早就想說了,想當面咆哮出來,可話到了嘴邊,卻是嘶啞至極的語氣。 “我令你丟臉,你卻令我惡心?!?/br> 如果只為了和鴻蒙宗聯姻一事,董桉知道自己沒必要這樣,他既然被抓回來了,那結這個親便是,反正也沒骨氣地順從了那么多年。 可昨天早上發生的事真正令他感到寒心。 孔璞親口告訴他,成了親后,生下的孩子要養在自己的身邊,不能讓他教,嫌棄他不學無術的性格,會教壞孩子。 “生了孩子,你董家的種就有延續了,我也不會再管你的死活?!?/br> 董桉跪在地上,拳頭握得咔咔響。從頭到尾,話里話外,他都只是一個綿延子嗣的工具而已。 他知道,他母親死得早,父親無能,因此孔璞沒把自己真正放進眼里過。 他這一生,這一生都沒有如此痛恨一個人。 “如果我不呢?!?/br> “這件事,由不得你?!?/br> 如果只是生一個孩子,生完孩子就能解脫……董桉跪在地上,膝蓋開始跪軟跪疼,他漸漸猶豫了,腦袋像是被什么東西蒙住,心里想,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傳宗接代,倫理綱常而已。 壓垮他心理防線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在他跪完起身后的第二天中午。 核對禮單時,外門弟子發現成親的禮單中少了一樣東西,堆放賀禮的房間內被人從外面闖進去過,清點了番后,確認賀禮中被偷了一件不錯的高品階靈器。 先是宗門內排查,審問了一圈弟子,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有個弟子說,看到董桉師兄自個兒經過了那房間,鬼鬼祟祟的。 掌事黃長老礙著孔璞的面子,沒敢直接提問。 倒是有好事者在孔璞跟前提了一嘴,董桉就被喊到宗主殿去了。董桉不明所以,但還在生氣,冷著臉問什么事。 卻沒想,自己先被踹趴下了。 “是你偷的?”孔璞恨他不爭氣的語氣。 董桉趴在地上,心一下子沉入了水底。 “說!是不是你偷的!”孔璞的聲音越來越大。 董桉大吼道:“我偷這東西干什么!你要是不信,去翻我房間便是?!彼f著解開了自己的儲物袋,扔到了孔璞的腳跟旁,“你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