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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陽煦語氣鎮定地接著問道:“靈兒,告訴我,魔冢里面到底有什么?” 董桉的呼吸悄然凝滯住,周圍聽到他們交談的弟子都停止了互毆,豎起了耳朵。 孔靈說道:“什么也沒有?!?/br> 尤陽煦皺起眉毛,眼睛下方的一粒粗痣在沉沉夜色的映襯下分外瘆人。 孔靈繼續說道:“它是一口井,深不見底?!?/br> 第149章 大雨慢慢停了。倉州城附近太岳山的山腳,天色暗淡,草木幽靜,從遠處慢慢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聲音微弱,但能聽出人數并不少。 隨著腳步聲的遞進,一張臉從樹枝后探了出來,雙眼木愣,眼珠子陷在眼框內,動得遲緩,像是被攝去了心魄。從上到下看,他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布衫和褲子,光著枯瘦的雙腳,凝固著血跡的腳踝處被噬rou鎖綁著,牽出了一根長長的銹跡斑斑的鐵鏈子。他的身邊跟了不下二十多個像他一樣的尸傀。 手中拽著噬rou鎖,打扮得體面些的有兩人,都是魔神宗的弟子,牛頭馬面一般,趕著這群活死人往前走。 落在最后面的一個尸傀是方才險些逃出去的,別的都是捆了腳,就他一個被繞了兩圈的噬rou鎖捆住了頸脖,模樣也最為凄慘,拖拽在地上,沾了一身泥濘。 “有消息了?”走在前頭的“牛頭”問道。 走在后面一點的“馬面”身上沾了不少雨水,顯然是急匆匆的從岷州趕過來,聲音喘息不定:“尤陽煦忍耐不住對上了孔家小公主,給問出來了,宗主大人猜得沒錯,魔?,F身倉州?!?/br> “果真如此?!?/br> 幸好南邊的結界提前布下,聞人家暫時插不了手,皇城那邊也不會那么快就得到消息,唯一要顧慮的是北邊。 “牛頭”思忖了一番,握緊了手中的噬rou鎖,瞧了眼黑咕隆咚的天色,不走了,“就在這兒吧,你來布陣?!?/br> 至今都無人知道魔冢是什么東西,只知道千年前由孔家負責鎮守,從此孔家的命脈與魔冢有了關聯。 “牛頭”猜測,魔冢大概是一道能打開的缺口,與早已消失于世間的妖魔相關。 據傳,孔家曾遭受過魔族狂熱信徒的報復,族內最受看重的嫡女孔靈被魔修重傷過,差點丟了性命。 “……你怎么還不布陣?”他微微偏過頭,催促道。 兩人都是元嬰期修為,但此刻都刻意壓制著身體中的元氣波動。 “馬面”的修為略低一點,他對即將做出的決定猶豫不決,“我們不會真的把魔冢召喚出來吧?” “不可能,就憑你我,還有這二十幾個太岳宗的活死人?知道你想法簡單,可你想得未免太簡單了點……你忘記了宗主大人怎么交代的嗎?” 魔神宗這些年崛起得太快,根基不穩,前陣子在北域的動靜又鬧得太大,引得各方側目,就連宗門內部都出現了不少反對的聲音。 這一次,他們要做的便是借著魔?,F世的由頭,將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敵人全部剿滅。 “馬面”的神情態度仍有些猶疑,“宗主大人的話我記得,但……” “沒有但是,”“牛頭”打斷了他的話,教訓道,“我們雖然出自屠神峰,可祝華他到底只是大長老而已,真正的需要尊敬的只有宗主他人家一個。如果大長老真的做出什么來,我想宗主是不會再留情面了?!?/br> 他話說得干凈果斷,臉上帶著憤慨之情,對自己口中所說之事堅信不疑。 在幾年前對太岳宗處置一事上,宗主與大長老開始有分歧,直到二脈三脈選擇修魔,兩人之間的意見摩擦越來越大,甚至可以說是背道而馳。 人人都道祝華曾陰差陽錯救過魔神宗宗主狄玉龍一命,狄玉龍才對他多有禮遇,至于當初祝華為何選擇留在魔神宗當這大長老,這背后的原因卻無人知曉。 黑暗的環境下,氣氛壓抑至最低,天邊像有血光浮現,轉瞬消失。 周容有所觸動地抬起頭,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他已經闖入了倉州的地界,正趕路時,一種心悸的感覺突然跳了出來,他知道,可能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心情體驗,他一時間竟因吃驚而停住了趕路的步伐。 在沒有反應過來時,他雙眼之前就蒙上了一層晦暗之色,大腦仿佛也被什么東西蒙蔽住了,思緒打斷,眼前出現了一幅幅可怖的血腥畫面。來倉州前被他無情屠戮了的宗門再次浮現,除此之外,似乎還能聽到人的求饒聲音和看到劍割破喉嚨鮮血噴灑空中的場景。 周容微微抬了下眉,熟視無睹的任憑幻境走馬觀花般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心情恢復了冷靜。這些事都是他親手干的,他不介意再回憶一遍。 他很快察覺到了是哪里不對,屏住呼吸。 空氣中散發的味道帶著微弱的甜腥氣……是蠱毒。不知不覺地就擴散到了他的血液當中,以至于才會在眼前出現幻覺。 但事情很可能沒有這么簡單,周容不認為單是空氣中丁點兒的蠱毒會影響到自己的心智,剛才的心悸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倉州城內肯定還藏著別的什么秘密。 元氣順著經脈,蒸發掉了血液中的蠱毒,周容撇去雜思,往秦家的方向趕去。自從十多年前他被仇家追殺,和護著他的長輩在倉州城內走散,他便沒有再踏足過這里。也許是少年時流亡的遭遇,令他對這處地方并無好感,心中只剩下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