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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呲著牙不斷警告著它,一副隨時都要撲上去反擊的模樣,耳朵直起又耷拉下來,最終還是垂下腦袋,任由掃把一下下抽在自己的身上。 薩摩耶的毛發長又松散,掃把抽的時候會粘連起不少,竹子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尾巴夾著,灰白色的絨毛在空氣飄揚。 小劉邊打邊罵:“叫你不聽話!叫你不聽話!”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如果這還不算聽話的話,到底什么樣才算聽話? 夏星河忍無可忍,厲聲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小劉的手頓了一下,下意識地把掃把扔在一邊。 竹子隨即反應過來,嗚咽著跑到夏星河身邊,它顯然不是第一次挨打了,但這次被打得太狠了,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饒是如此,它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沖到夏星河身邊,粉色的舌頭伸出,試探著去舔他的掌心。 “汪汪!嗷嗚~” 漂亮的眼睛里盈著淚,無聲地訴說著無盡的委屈。 夏星河心疼壞了,安撫地撫摸著它腦袋,揉揉它的耳朵,又親了下它濕漉漉的鼻尖。 他抬眼看向正要溜走的小劉,又問了一次:“你剛剛在做什么?” 柏清舟說過夏星河是他的朋友,小劉也不敢直接跑走,就這么訥訥地站在院子里,臉上的表情僵硬著,完全沒有剛才打狗時囂張的氣焰。 “我……就是……” 夏星河冷眼看著他:“就是什么?” 小劉梗著脖子,又猛然找到了理由似的,狠狠地瞪了竹子一眼:“是它不聽話,我不過是想教訓它一下?!?/br> “怎么不聽話?” “沖著我亂叫,還要咬我!” 夏星河簡直要被氣笑了:“它要是真想咬你,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那里嗎?” 剛才竹子被打的那么狠都沒有傷害他,他竟然好意思把這個當做借口? 小劉當然不肯認,還在詭辯:“再怎么說這都只是個牲口,誰知道它會不會突然發瘋?” 夏星河問他:“你不喜歡狗為什么還要來養竹子?” 鐘點工嗆了一下,又理直氣壯:“我也沒不喜歡它啊……我就隨便打了它兩下,讓它長長記性?!?/br> 看著竹子一瘸一拐,小聲嗚咽的模樣,夏星河已經無法再心平氣和地和他交談下去。 不說愛,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把狗當成一條生命。開心的時候摸兩下,夸夸它,好像全天下就自己最愛它了,不開心的時候就拿它發泄,嘴上的理由還那么地冠冕堂皇。 狗不是人,不通人性,只是牲口,所以人就可以對它為所欲為了嗎? 夏星河無法忍耐下去,他點開微信,熟練地輸入一串字符。 四年過去,柏清舟的手機號早就換了,但微信號是固定的,很少有人會改。 陌生又熟悉的名片彈出,夏星河深吸口氣,點擊添加好友。 * 柏清舟看到消息是在半個小時之后。 剛做完一臺手術,整個團隊的的人都累得夠嗆。這臺手術原本進行的順利,到最后一步等待升溫的過程卻出現了問題?;颊唧w溫上升的過程中會不斷有氣體從血液中釋放出來,如果不能妥善排氣則會造成嚴重的冠脈阻塞或腦梗塞,柏清舟當機立斷之下沒出什么狀況,一臺手術還是折騰了八九個小時才結束。 出來之后,好幾個醫護人員的衣服都濕透了。 確認病人無礙之后,柏清舟脫掉防護服,半倚靠在休息室的墻上歇息。 他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拿出手機處理消息,這才突然發現其中有一條在夢中也不曾出現的消息。 【小竹子請求添加您為好友,附加消息:我是夏星河?!?/br> 修長的手指拂過屏幕,柏清舟無聲地勾起唇角。 他好像知道為什么那天夏星河聽到竹子的名字時會生氣了。 當年他給夏星河有備注,后來又被夏星河刪了微信,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改的微信名。 小竹子。 小竹子。 柏清舟低低念了句,我的小竹子。 他的指尖觸碰到屏幕,將要點擊的時候又猛然收回。 夏星河隨便一加他就馬上同意了,未免顯得太過主動,不大氣。 柏清舟輕咳兩聲,臉上掛起嚴肅的表情,轉頭問身邊的助手:“大病歷都寫完了嗎?” “寫完了?!?/br> “手術記錄呢?” “還沒來得及?!?/br> “給我吧?!?/br> “好的,在這里?!?/br> 助手一臉崇敬的把一沓東西遞給柏清舟,又對身邊的護士悄悄感嘆了句:“柏醫生是神仙嗎?剛下手術臺就開始寫記錄,一刻都不帶休息的?!?/br> “這就是強者的世界……等等,” 護士突然像是發現了什么寶藏是的,戳了戳助理的腰側,湊到他身邊,“是我出現錯覺了嗎?柏醫生好像在笑誒?你快看看!” 助手趕忙向柏清舟投去目光,看到的是柏清舟側臉,燈光落在他的鼻側灑下淡淡的影,柏清舟眼瞼微垂,表情淡漠。他趕忙收回了,搖搖頭:“肯定是你站太久出現幻覺了,就算是在夢里柏醫生也不會笑??!” 手術記錄又寫了半個小時,柏清舟把微信上所有的消息都處理完,又去倒了杯水,這才端坐在座位上,重新點開驗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