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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綏干脆就不回了,收起手機朝晏休瞥了一眼,結果又對上晏休的視線。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俞綏再察覺不到不對就太遲鈍了。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晏休畫畫,他對這一塊不感興趣也不了解,只是偶然在楊飛文嘴里聽說這位在那邊是老師當掛件一樣恨不得揣在鑰匙鏈上帶著到處走的愛徒,是一位大佬。 要不然晏休缺一節課,剛才那個老師應該會急得跳腳??捎峤椏此麄兊牧奶煊涗?,那老師還挺淡定的,一點也不介意晏休缺課。 但是大佬畫畫瞥人的嗎? 晏休視線薄,情緒淺,他就那么垂眼隨意一瞥,一般人招架不起。 大少爺都快給看毛了。 他渾身一陣一陣地不自在,甩了甩胳膊站起來,若無其事地問:“還沒好么?” 俞綏不走過去還好,一走過去晏休就摁著電源把屏幕關了,連筆一起塞進包里。 把俞綏看得一下瞇起眼,氣笑了。 “你是不是畫我呢?”俞綏端著手問。 沒想到晏休干脆地承認了:“嗯,還沒畫完?!?/br> 這下把俞綏的話卡回去了,他郁悶了:“畫我,我都不能看嗎?” 俞綏現在走路一瘸一拐,還疼,基本上能不走就不走,晏休收拾好東西走到他旁邊,輕拽了他一下,語氣聽起來像哄他:“畫完再給你看?!?/br> “……”俞綏心尖突地一蹦,別開視線:“哦?!?/br> 他非常識相,沒有計較晏休為了這個把自己喊到天臺坐了兩小時水泥地的事。 他們從醫院離開的時候醫生再三叮嚀囑咐盡量臥床休養一個星期,俞綏這會兒就不寶貝自己了,賴賴唧唧地在外面待到天黑。 天黑透了他倆才回去。 這是晏休第三次來俞家,第二次進俞家門。 跟上一次夜深人靜不一樣,今天俞家燈火通明,俞家人全都在。 俞京緣趕在年前回來,其他人全回了家,袁語過來開門,看見他倆還挺高興,接著看見俞綏一腳運動鞋一腳拖鞋,就只剩下驚了。 小少爺扭傷腳踝,在左一個眼神右一個眼神里蹦上樓,拽著晏休不讓他走。 學生期間很容易碰到“我的朋友是好孩子”的情況,那個好孩子在父母眼里口碑特別好,每回出去玩都能拖出來擋槍。 俞綏通常都是那個的朋友,專門負責給同學當借口。這還是第一次逮著一個“好孩子”,感覺特新奇。 因為有個晏休在,他們都顧不得說他了。 俞綏出去一趟,回來就腫了個腳踝,還偏偏趕在年前。雖然晏休幫他解釋過這事起因于見義勇為,但迷信的俞家人還是覺得不吉利。 隔天他們就弄了火盆和艾草葉過來,把屋里所有人喊出來折騰了一遍。 這之后俞綏關上房門,心安理得地窩床不動了。 天冷的假期,同學們都待在家里養膘,隨著年關逼近,群里閑出來拜年聊天的人多了不少。 楊飛文又見縫插針地提出他的鬼宅計劃,這一次附和的人居然比上一次多了不少。 在俞綏覺得鏡子里的自己似乎圓了一圈的時候,立馬拆了繃帶,健步如飛。 他發了一條朋友圈,慶祝自己的腳恢復。 但俞綏神不知鬼不覺地扭了腳,鮮少有人知道,底下一頭霧水的人偏多。 晏休也來了,他最近改了名字,從日安變成了人木。 人木一劍封喉:[胖了] 俞綏立刻切換到私聊界面,給晏休刷了一排扛刀小人。 當天晚上,俞綏忽然收到一個大文件,打開來是兩張電子畫??∶郎倌昵茸谠贫酥?,腦后兩個指節長的小揪,他戴著耳機,紅色耳機線延綿纏著手臂,腕上紅繩似血,掛著長命鎖,扮相乖,模樣卻輕佻揚著眉,恣意而張狂。 另一張是近景素描,黑白稿紙的掃描件,看著像隨筆,簡單勾了少年的輪廓,眉眼很深,嘴角微微翹起,亮面打在鼻梁上,這次畫里畫外都顯得安靜溫潤,少年是看一眼心動一眼的模樣,畫的右下角筆走龍蛇一道簽名,和他往常潦草的筆跡不大一樣。 人木:[答應給你的畫] “......” 俞綏剛換上睡衣,整個人埋在床鋪中,屈著指節在屏幕上一點,存進了相冊里。 雖然是他要求的,但他沒想到晏休能做得那么細致。 忽然被人細微觀察的感覺很奇怪。 他的眉梢到眼尾中間有一顆淺棕色的痣,脖頸喉結口凸出的地方也有兩顆很小的淺痣。 晏休加了潤筆,于是盯著痣看時畫上少年無端因生澀而顯得性感。 他盯著那片光影線看了一會兒,楊飛文賤兮兮的嗓兀然在腦海中飄過:“綏兒,你不覺得有點不對么?” 俞綏處在暖光下,白皮膚下細小的血管隱隱有兇燥的趨向。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一通電話打了過來,來電人是晏休。 俞綏沉默了幾秒,慢吞吞地接了。 那頭嗓音微涼,剛咽下去一口水:“看信息了嗎?” 俞綏翻了個身,靠著床頭坐起身:“看了?!?/br> 晏休停了幾秒,問他:“我把紙稿拿給你?” 俞綏下意識地點頭想應下來,忽然翻了翻床頭桌上放著的日歷本——少爺的臭毛病犯了,日歷本還是上個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