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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綏一呆:“干嘛?” 晏休言簡意賅:“給你吃的。你右手邊底下有個柜子,里面有一次性餐具?!?/br> 俞綏:“......” 他顧不得別的,短時間里瞥了晏部長風神俊朗的臉好幾次,忽然有種風蕭蕭兮的悲壯感。 也許晏休自己沒有感覺到,但是作為一個樸實無華,平平無奇的,普通的,有時候會違紀的學生,俞綏這一瞬間備感驚悚。 晏休平淡的語氣就好像送死刑犯最后的晚餐,矜貴高冷又憐憫地告訴他,吃吧,吃飽了好上路一樣。 他脖頸汗毛直豎,抿了抿嘴唇,乖巧道:“我們都這么熟了,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br> 這已經不是晏休從別人口中聽到“他和俞綏很熟了”這種話,不過從當事人口中聽到以“我們”為主語的還是第一次。 晏休垂眸看了他一會,拉過飯盒,曲指在桌面輕輕一敲,手掌攤開:“筷子?!?/br> 俞綏摸到那個放一次性餐具的柜子,懵懵懂懂拿了雙筷子遞過去。 俞綏一眼認出那是學校食堂的飯菜,還是教師食堂那邊的,教師食堂的飯菜選擇比學生食堂更多,味道也更濃。 剛入學那時候兩邊食堂界限不明確,俞綏刷臉跟幾個老師進去蹭過幾次。 他一臉空白地看著晏休在他面前拌飯,跟現在才想起來自己沒正兒八經吃晚飯似的,不動聲色地別開視線。 晏休拌完把筷子往飯盒上一撂,推到對面:“吃吧?!?/br> 雖然晏休沒在俞伯伯面前答應什么,但是就像湯瑛說的那樣,沒遇到就算了,但現在俞綏人都碰到面前了,他不介意順手照顧一下,就像以往照顧表弟表妹那樣。 晏休也沒想到老顧會拎人出去罰跑,一跑就耽誤了晚飯時間。 “……”俞綏往飯盒上瞄一眼,小聲說,“可是我吃過了?!?/br> “……” 兩人默默相望,不約而同想起那碗外賣。 它本來只值二十塊錢,紀檢部從天而降以后還值兩個班級分。每周流動紅旗評選六個班級,這六個班級過去的一年里通常是并列第一或者并列第二,一個月下來只扣兩三分的那種。因此這兩外賣分可昂貴了。 晏休薄唇張開又閉上,敷衍道:“那是零食,不能當正餐?!?/br> 他停頓一會又說:“你真的不要?” 部長的態度不算好,但做的是哄他吃飯的事。俞綏覷著那便當盒思考兩秒,伸手扒拉過來。 俞綏吃飯的時間里,晏休拿了本書在對面看。 小少爺吃相中規中矩,慢條斯理,末了抽張紙巾擦擦嘴,問:“多少錢?” 晏休合上書看了眼飯盒。 里面剩了一部分,看來外賣確實在小少爺胃里占了面積。 “我把飯錢轉給你?!庇峤椃鍪謾C,嘟嘟喃喃地說,“微信吧?你在班群里嗎,我加一下你……” 前半句晏休沒什么反應,似乎在思考有沒有必要讓俞綏還這個錢。聽到后邊,手指頭很小幅度地動了一下。 “不用了?!?/br> 俞綏劃著手機兀然停下來。 白熾燈影將少年人一分為二,他睫毛長,不看人的時候情緒藏在重重陰影下。 俞綏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機,并無意義地笑了笑:“哦,謝謝?!?/br> “對了,你還沒說找我什么事呢?!庇峤椏涂蜌鈿獾貑?,“因為麥大永嗎?” 畢竟麥大永那時候說俞綏跟他打架。 晏休沒記俞綏打架,這點從老顧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 俞綏長著乖相,大概是因為他常年笑起來春風拂面,男孩子漂亮乖巧還懂禮貌,向來是討人喜歡的。 可晏休眼角一抽,還是敏銳地察覺到這位大少爺又不高興了。 他抹了一下額頭,拇指拎著水壺倒了兩杯水,回俞綏說:“他臉上的傷是你打的?” “......嗯?!庇峤棿瓜履抗?,感覺自己像審訊室里的嫌犯。 他這廂腦補得情深意切,面前忽然落下道陰影,俞綏下意識地后退,后腦勺抵到沙發上,腦門被人用手指彈了一下。 “麥大永在學校從來拉幫結派行動,你怎么那么大膽子招惹這種麻煩?”晏休探究的視線從上而下將俞綏掃了個遍。 俞綏嘴角一扯,破罐子破摔地說:“可能因為我也是個麻煩?” 彈額頭是個詭異親密的舉動,俞綏一句話說完,梗著脖子悄無聲息地從晏休旁邊挪開。 “部長,你知道咱學校有校霸嗎?”俞綏說。 每個學校都有一個兩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名字,高中生混合在中二的思想進階階段,每年都有那么一個兩個出頭人物。曾經二十六中的校霸叫王澤,是高他們一屆的學生。 麥大永和申濟一流剛入學沒多久就跟著王澤狐假虎威,直到王澤和現校霸郁侃碰上,慘敗,那次鬧得很大,王澤直接退學。 小少爺坐得端端正正,語氣無奈地表示,分班之前,郁侃跟他是同班同學,麥大永私底下鬧一鬧就算了,不敢鬧太大,怕招來郁侃。 “但是那一拳是我打的?!庇峤棢o意識地搓了搓額頭,“你要把我的名字也記上去嗎?” 晏休答非所問:“打人不對?!?/br> “我知道,我錯了?!庇峤椀兔柬樠壅f完這句,忽然問,“阿文說學校最近嚴抓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