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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之指尖一顫,尤杰口中的大表哥自然是尤歲沢。 臨走前,尤清再次表達自己的感謝:“小杰就是我的命,你救了他讓我做牛做馬都行。以后你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和飛城,只要我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脫?!?/br> 聞之對她笑了下:“好的?!?/br> 尤清走后沒五分鐘,聞之就收到了尤歲沢發來的一條消息:不喜歡喝雞湯的話可以把它給你隔壁的老爺子喝。 聞之回了一個字:好。 聞之下了床,跟隔壁床的人說了自己的來意,老爺子的兒子連連推拒:“這怎么好意思!” “沒事的?!甭勚疅o奈一笑:“只是我實在是沒什么胃口,一直放著也是浪費,你可以和你父親一起喝?!?/br> 對方猶豫半晌,手不自在地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接過了保溫盒。 聞之注意到他的左手多了一個指節。 對方將保溫盒里的湯倒進了一旁自己帶來的碗里,然后將保溫盒拿到水池清洗干凈。 “謝謝你啊?!?/br> “不客氣?!?/br> 經過這么一出,兩人也聊了起來,這人名叫陳建國,床上躺著的確實是他父親,不過卻不是親生的。 老陳從始至終就沒說過話,陳建國一邊拿勺子給老爺子喂湯,一邊跟聞之說起了自己的事。 他小時候因為長了六指被家人拋棄,然后被老陳撿到帶回了家,就這么當兒子一樣養大。 老陳也苦命得很,上一輩遺傳的原因,耳朵從年輕的時候就不太靈光,加上長得也不好,沒有姑娘愿意跟他。 本以為這輩子就要一個人孤獨終老了,最后卻撿到了陳建國。 陳建國以前也不叫這個名字,是被老陳撿到之后改得名。 以前那會兒不像現在,收養個孩子麻煩得很,只要往村口報告一下,基本沒什么問題。 讓聞之意外的是,陳建國才三十二歲,只比聞之大六歲,但外表看起來卻大了有十來歲之多。 陳建國皮膚黑,才三十多歲皺紋就已經很深了,穿著也就是極其樸素的工裝,雖然破舊洗的倒還算干凈。 第9章 我來 陳建國有些不好意思:“上學那會家里實在太窮了,讀不起書就只能去工地上搬磚,就一直搬到現在?!?/br> “前幾年做了大工,工資比以前的小工高上不少,一個月也有五位數,我就想著把老爺子接到城里來請個保姆照顧?!?/br> “我們做工地是我,哪里有活往哪里跑,一年到來沾不到幾次家門口,老爺子發病了一個月我才知道……” “……是什么???” 陳建國苦笑一聲:“老年癡呆,你們城里人怎么說來著,阿默……” “……阿爾茨海默癥?!?/br> “對!”陳建國拍了拍腿:“你們這個說法我叫不來?!?/br> 阿爾茨海默癥,聞之的身邊沒遇到這類病人,不過他卻也有所耳聞。 這是一項無法治愈的疾病,患者只能在無知無覺中慢慢等待著身體各項功能的衰退,直至死亡的到來。 這對病人自己來說是無知覺的折磨,對家人來說更是折磨。 特別是像陳建國這類家庭不算富裕的家庭。 “這次老爺子不知道怎么清醒了一回,我一個沒注意他就跑了出去,嚷嚷著要去死,自己跳到了河里,幸虧有路人把他拉了上來……” 陳建國說著說著,眼睛有些紅。 老陳雖不是他的親生父親,但兩人的感情遠遠比親生父子牢固得多。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句話也不盡然。 聞之想起自己之前電影的一句臺詞:生而未養,斷指可還,生而養之,斷頭可還,未生而養,百世難還。 不是所有的父母和子女之間都有親情可言的,就像他自己,和父母之間只有血緣沒有親情。 他對那兩個人來說,只是用來穩固家庭,對外炫耀的一個工具而已。 老陳難得清醒,卻突然尋死,怕是不想拖累自己這個兒子吧。 畢竟在拖著重疾的情況下,陳建國對父親要付出的何止是金錢,還有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尤歲沢晚上拎著做好的飯菜來了,飯菜雖然清淡,但都是聞之曾經愛吃的。 聞之食不知味,一半心暖一半折磨。 一連著好幾天,兩人都是這樣的相處狀態,沒什么話說,尤歲沢看他吃好后就離開。 又是一早,聞之看著尤歲沢眼下的發青心里發酸:“我喝外面的粥就行,你這樣吃不消的……” 尤歲沢知道他誤會了,解釋道:“煮粥不費事,我晚飯弄好定好時間,第二天就可以帶過來,這兩天確實沒休息好,但跟你沒關系?!?/br> 聞之抿唇:“你都有黑眼圈了?!?/br> 尤歲沢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用手輕觸了下眼角:“昨晚連夜做了個手術,沒太睡好?!?/br> “哪方面的手術?” “心臟方面的?!?/br> 聞之這才知道,尤歲沢是心外科醫生。 他對醫生這行業了解不多,只是以前在尤歲沢看一下醫學方面的書籍時會跟著看一點。 他對醫生最大的印象就是前兩年看到過的一次醫鬧新聞,那也是個外科醫生,病人因手術失敗死在了手術臺上,家屬發瘋拿刀在醫生身上捅了好幾刀,最后搶救無效。 醫生其實也是個高危職業,因生活不規律,身體素質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差,還要防止現在越來越多的醫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