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海，像天空，像宇宙一樣永恒。

    沈意幾乎立刻就確定，這首歌太適合自己了。

    他不止一次被別人評價為“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聲音”，這種聲音很適合像《eternity》這樣空間感很強，帶著曠古浪漫氣質的歌曲。

    .

    聽過兩版demo以后，沈意恨不得立刻跳到排練室去，因為這兩首歌他都太喜歡了。

    電視臺大樓八點鐘開門，他輾轉反側熬到早上七點半，叫了客房服務，點了早餐，又把陶智叫醒。

    陶智睡得呼嚕聲拐彎，被沈意推醒時他痛苦地揉著眼睛，聞到咖啡和楓糖漿的香味，才終于清醒過來，眨著惺忪睡眼看看面前的餐車：“宋延又給咱們送飯來了？”

    沈意：“……為什么你能把天王形容得像個外賣騎手一樣??！”

    搞清楚早飯不是宋延送的，是沈意給他叫的之后，陶智激動地老淚縱橫，連聲感慨：“我們意醬長大了，知道心疼哥哥了?！?/br>
    沈意一陣惡寒，面無表情地把松餅塞過去堵住陶智的嘴。

    ——

    因為覺得這兩天陶智太辛苦，今天沈意沒讓他陪著去排練。

    陶智客氣了兩句以后，估計也實在是有點累，便縮回屋里睡覺了。

    出發去排練室前，沈意特意看了一眼，宋延老師那個房間門關得死死的，看來老師這次還沒醒。

    沈意大喜，不管什么時候去，宋延老師都在他前頭，這次終于能輪到他在前面一次了！

    沈意活蹦亂跳地穿過走廊去排練室，沒想到剛走到音樂室，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樂聲。

    但是樂聲也就算了，居然還是《臨時關系》的伴奏聲。

    沈意：不是吧。

    他隔著玻璃門往里一看，果然，宋延老師和音樂總監Lynn正一人戴著一個耳機，聽得聚精會神，宋延甚至搖頭晃腦，右手投入地打著節拍。

    沈意崩潰，為什么這樣老師還能來的比他早??！

    這時宋延抬頭看見沈意，招手叫他進來，面對沈意的疑惑，宋延解釋道：“Lynn有大門鑰匙，剛好我們關系很好，所以?！?/br>
    行吧，您是天王，您交游廣闊。

    沈意默默扶額。

    .

    兩個人很快進入工作狀態。

    唱歌很快樂，但編曲其實是件有些枯燥，甚至痛苦的事。靈感來臨的瞬間，旋律如同泉涌，不過更多時候是為了一個小節反復地嘗試，否決、修改、升key、變調，有時難聽到自己想掀桌子，有時前后的整個段落都要調整。

    還有更難過的時候，就是感覺無論如何都差一點意思，卻始終找不到畫龍點睛的那一筆。

    Lynn要同時負責三組的編曲，不可能一直幫著宋延摳細節，所以宋延拿了樣帶回自己的排練室放。

    沈意對編曲幾乎不了解，但他對音樂有種天生的感悟能力，宋延總說，“知道怎么唱歌更好聽是一種絕佳天賦”，這一點在編曲時同樣有體現。

    但即便宋延這樣夸他，沈意還是知道，自己和老師之間差得很遠。

    他入迷地看著宋延彈鍵盤，看宋延在幾個只有細微差別的樂句之間反復調整，看他在這種時候專注的微微蹙起的眉。

    這是他最傾慕宋延的時刻，天王歌手、編曲、音樂人……每一個頭銜都讓他如此著迷。

    .

    大概是發燒后身體太疲憊，朦朦朧朧從睡夢中醒來時，沈意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看著看著宋延，竟睡了過去。

    訓練室里燈都關了，夜幕溫柔地籠罩整個房間。

    只有鍵盤前的案頭放著一盞小燈，燈光映照著宋延的臉。

    靠在墊子上睡著，渾身有點酸，沈意緩慢地動了一下，發現自己身上蓋了條薄薄的毛毯。

    黃昏已至，空調開的溫度比平時高，一件件樂器在微光下泛著或明或暗的光澤。

    沈意從這個角度看著宋延，宋延現在看起來分外好看。趁著夜幕和沉睡給自己做了雙重的屏障，沈意在暗處看得肆無忌憚。

    宋延不知何時背起了吉他，手一直在虛劃著，看嘴巴也在張合，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像是被按了靜音鍵那么唱了一小段，然后停下來，在沈意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轉過臉來看沈意。

    .

    沈意確定在那個瞬間宋延是不知道他醒了的，因為宋延看過來時眼神很柔和，在和他目光相對時，卻多了一絲驚訝。

    那點驚訝隨后斂成淡淡笑意，收攏在那雙好溫柔的眼睛里，沈意聽到自己心里咯噔一聲。

    他想，糟了，自己剛才一直盯著宋延老師看，完全沒掩飾。

    老師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這時，宋延又一次拿起他的吉他。

    之前一直是虛彈，這一次卻隨著他的動作，輕柔浪漫的樂音響起，像一首舊時代的美國情歌。

    樂音充滿房間的剎那是一種極唯美的感覺，沈意怔怔大睜了眼睛。

    接著，宋延的聲音加入進來。

    是《臨時關系》的副歌。

    “想和你/上演一段臨時關系

    不爭漫長歲月/只求朝夕/

    爭爭吵吵/細枝末節都滿意

    只一秒也可以/若情人是你”

    .

    吉他的輕柔旋律把每一個音符撥弄到沈意心上。

    或許這只是一場來自初醒的深夜，在令他著迷的歌聲和暮色里掀起的美好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