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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場景讓江向笛想起了蒲望之病重的時候,也是這樣。 無論他的壓力有多大,他都不能倒下,如果他倒下,那他將面臨自己無法承受的失去。 所以,他必須撐住。 腳步停留在他背后,江向笛詫異轉過身,來人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動作輕柔地托住他的手臂,“我已經安排更為專業的醫生了?!?/br> 江向笛一愣,聞到刺鼻消毒水里,對方身上一點冷冽如紅梅的氣息。 聲音低沉,有些喘氣,卻是無比可靠的沉穩。 “等查清楚,馬上就能安排手術和治療?!苯庇X得手里的背脊單薄的,外頭那么冷,怎么江向笛衣服穿的還沒有在灣上風華那里多。 江向笛啞聲道:“你怎么來了?” 他也覺得冷,一時間沒推開靳北溫熱寬厚的手心,耳邊嗡嗡作響,靳北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江向笛只聽到他最后,說了一句今天晚上他最想聽到的話:“別擔心,有我在?!?/br> 鄧萱自從靳北過來便一直注意著這邊。 兩人沒再給她半點眼神,而她卻看見那個在外俊美寡言、卻氣場很足的男人低著頭,小心又呵護地抱著她的私生子,把人護在懷里,一句一句都不敢說重話。 怕把人給嚇著。 又或者是,自己已經心疼的不得了。 靳北比江向笛更有門路,背景也夠大,主要是他能在這個時候請得動那幾位下班了的醫生。 等查出來病因,醫生會采取效率最高的治療方法,果然,沒過一會兒,就有醫生出來了。 江向笛才坐下,又忙站起身,不過大約是太緊張了,晃了一下,靳北忙扶住他。 醫生說:“需要馬上進行手術,請家屬簽字?!?/br> 薄薄的一張紙,江向笛面上鎮定,也沒多問,平靜的過分,卻卻連上面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但是他就是知道這份簽字背后的意義。 他伸手接過了筆,卻發現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都無比困難。 “請您快一些,時間很重要?!?/br> 靳北按住了他微抖的手,將筆抽了出來,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我來?!?/br> 拿到了簽名,醫生便離開了。 江向笛反抓住他的手,語氣有些嚴肅:“你簽什么名字?你又不是家屬,你知不知道……” 靳北打斷他:“不成,我便欠你一條命?!?/br> 江向笛抬眸看他。 靳總大概是這幾日都沒好好刮胡子,冒出點點胡子來,卻顯得很有男兒味兒,寒星般的眸子,一貫的淡漠威勢和冷冽氣息里,此刻卻無比篤定、帶著濃烈的偏執。 江向笛原本驚慌失措的心因為他的話而放了下來,他捏了捏靳北的手心,覺得只是簡單的道謝配不上對方這么鄭重的一句話。 他不懷疑靳北是認真的。 故而江向笛低下頭,冷靜下來的他注意到靳北穿著的醫院的病號褲子、以及綁著紗布的雙腳配套特制的鞋……竟然還有拐杖。 江向笛吃驚地抬起頭:“你在住院?” 靳北摸了摸鼻頭,似乎很難提起。 就在這時,江向笛卻握住他的手,用力拉著他退后兩步,靳北不敢不動,怕扯到他,順勢往前走了兩步。 他腳上的傷口因為站立而隱隱作痛,為了避免牽扯,走路方式不太正常。 江向笛自然也看出來了,他秀氣的眉毛皺起來。方才他一心都在病房里的外婆身上,都沒有注意身側的靳北,他說:“腳受傷了?還是腿?” 靳北說:“沒注意,腳踩在了玻璃碎片上?!?/br> 江向笛顯然不太信,茶色眼睛微微睜大。 靳北看見他眼瞳里的自己,又看見對方因為一晚上的壓力和驚嚇而褪去血色的雙唇,此刻也是面色蒼白的,神經緊繃到極致。 靳北不敢再刺激對方,他拍了拍江向笛的肩膀,不太會哄人似的,硬邦邦說:“真的沒事了?!?/br> 他不說,江向笛也沒繼續追問,而是帶著靳北去旁邊坐下了,說:“大總裁將就一下,你需要輪椅嗎?” “……不需要?!苯闭f,“你去睡一會兒?!?/br> 江向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對話突然變成了商業關心。他搖了搖頭,最應該去休息的是靳北才是,里頭躺著的是他的外婆,他實在沒法安穩地睡著,他說:“我想再多等一會兒?!?/br> 靳北便陪他留了下來。 不一會兒,有人送來了軟墊一類的東西,江向笛沒拒絕,他長久坐在硬椅子上便覺得腰酸和寒冷了,這些讓他緩解很多。 但是身體上的不適還算可以忍受,焦急和漫長的等待卻是足夠的折磨,特別是在這個熟悉的醫院場景里。 如果不是靳北在,江向笛覺得自己大概會撐不下去。 大概過去四十多分鐘,有一個靳北叫來的醫生出來,說了里頭大致的情況,無疑是會盡全力,但至少可以明確,外婆可以活下來。 江向笛松了口氣,又揪心了:“老人家會不會很痛苦?” 這是毫無疑問的,靳北啞然。 江向笛有些自責:“我離開莊園的前一天晚上,她還打電話問我什么時候回去吃飯?!?/br> 靳北一頓,扣住他的手,“你放心,我會給外婆最好的醫療條件來治療,她還能活很久?!?/br> “她是老了,不是生病了。她都記不清什么東西了,卻老惦記著我這個外孫。只有她會問我,冷不冷,餓不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