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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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奶奶!” 邵遙在雕花鐵門外蹦蹦跳,七月艷陽從茂密的樹冠中間穿過,在她長了零星小雀斑的臉頰上灑落星光砂糖。 她扯下鴨舌帽,像小狗一樣甩了甩頭,一頭短且卷的黑發歡快跳動。 他們家的遺傳基因太強了,從爺爺到爸爸,再到她,全是自然卷。 “你看看你女兒,過完暑假都是高中生了,還一點兒女孩樣子都沒有?!碧戚疫呮i車,邊向丈夫笑著說。 “哪里會,我們家的寶貝最漂亮了!”邵杉杉咧開嘴笑,他拉起女兒貼了一堆貼紙的銀黑行李箱往母親的聯排小別墅走。 木門上掛著的貝殼風鈴叮叮當當清脆地唱,紀靄從紅磚樓梯上疾步走下,笑臉迎人:“來啦來啦,你這么大聲,街尾的街坊都要聽見你的聲音啦?!?/br> 果不其然,斜對面的屋子二樓窗戶嘩啦啦推開,一位婦女從內探出頭,聲音洪亮:“小遙來奶奶家過暑假啦?” 邵遙轉過頭揮揮手:“沉姨,對啊,我回來住一個月!” “那你這個月得閑的話,就幫我家雄仔輔導一下功課好不好?” “好啊,無問題!” 紀靄打開鐵門,也抬頭與鄰居打了聲招呼:“食飯未???” “還沒啊,雄仔同他爺爺去了水庫釣魚?!?/br> “哦!” 邵遙進門后攬住了奶奶,嗅了嗅,從她身上的圍裙聞到濃郁香氣,她開心道:“是鹵水雞翼!” “對啊,你昨晚說要吃的嘛?!?/br> “嘻嘻嘻嘻,奶奶最好了?!?/br> 聯排別墅與鄰居的屋子相連,花園小院有攀滿爬山虎的黑金色鐵欄做區隔。 視線越過鐵欄上端,邵遙看著隔壁空置十幾年的別墅,有搬家人員抬著家具物什進進出出,好奇問:“奶奶,這隔壁是終于賣了???還是租出去了?” 紀靄搖搖頭:“不知呢,從清明后就在裝修了,這兩天開始搬家具?!?/br> 邵遙“哦”了一聲。 以前聽爸爸說,在爸爸大學時,爺爺奶奶把市區的一套老房子賣了,搬來這邊住。 原先隔壁這戶的鄰居是一家叁口,后來移民了,這棟別墅也易了主,但長年空置著。 邵遙從小在奶奶家長大,直到初中為了重點中學,才遷回市區房子的戶口,但寒暑假她都會回來奶奶家住,與兒時一幫小伙伴一起玩。 小孩兒們有時還開玩笑說,這房子可能鬧鬼,才一直沒人住。 幾人進了屋子后,唐菀主動問:“媽,我來幫你吧?” “不用不用,你們休息一下,洗洗臉洗洗手,很快能吃?!奔o靄揮揮手往廚房走,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腳步回頭:“兒子,要不你先給你爸上柱香吧?!?/br> 邵杉杉點頭:“嗯,我是這么打算的?!?/br> 邵遙跟著父親來到佛龕前。 爺爺是在她初二時因病離世的,相框里的爺爺笑顏依舊,線香白煙裊裊。 邵遙還能清楚記得小學時只要是爺爺來接她放學,不用撒嬌哀求,爺爺就會給她買雪糕。 一大一小各舔著手里的雪糕,踩著夕陽回家,還要在進家門前互相檢查對方的嘴角有沒有留下偷吃的痕跡,以免被奶奶訓斥。 她也能記得,爺爺躺在白色病房里,與奶奶十指牢牢緊扣的畫面。 那次她是第一次見到向來溫柔堅強的奶奶哭。 她哭得很安靜,淚水一顆顆往下掉,打在兩人相握的手背上。 爸爸已經忍受不住,雙眼通紅地跑出了病房,她被mama也拉著離開了房間。 門掩上之前,她聽見爺爺虛弱的聲音。 你要好好的啊,想做什么就去做,別讓自己留下遺憾。 爺爺大概是這樣說的。 上完香,飯菜也上了桌。 邵遙剛夾起第叁根雞翅,門鈴響了,她抬頭看了眼門口的監控:“啊,奶奶,是雄仔爺爺來了?!?/br> “你們吃,我出去看看?!奔o靄放下筷子。 雞翅剛吃完,奶奶回來了,手里還拎著條不大不小的魚。 紀靄拿著魚走進廚房:“雄仔爺爺說釣了兩條魚,給我們一條?!?/br> 唐菀回頭看看婆婆進了廚房,趕緊壓低聲音問丈夫:“你說,隔壁老爺子叁天兩頭就給我們家獻殷勤,不會是想和咱媽搞黃昏戀吧?” 邵杉杉扒了口飯,細聲嘟囔:“不會吧……” 邵遙夾起第四根雞翅,沒敢跟父母說,除了雄仔爺爺,隔壁街的明仔爺爺也經常給奶奶送東西。 邵杉杉夫妻吃完午飯就得回市區,邵遙送走父母,將行李抬進自己叁樓的房間。 房間里所有擺設都沒有改變,床品帶著陽光和洗衣粉的干凈味道,她收拾得很快,手機一直提示有新信息,她打了兩個響指,喚醒智能AI,很快AI將未讀的信息投射在白墻上。 是楚雄在群里問傍晚要不要一起去游泳,其他人一一響應。 邵遙發了個ok的表情,從行李箱里拿出自己新買的復古款泳衣。 收拾好東西后,她口有些渴,下樓拿可樂時,看見奶奶在客廳的搖椅上睡著了。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搖椅旁,將奶奶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再走回樓上。 叁樓除了她的房間,還有一個小書房連接著小露臺。 書房里除了書柜,還有一面置物柜里放滿了CD,墻上掛著一部古老的隨身聽,爺爺說,這些都是奶奶的收藏。 這個年代的歌手已經不會再出實體CD了,出歌都是電子數字專輯,搭配裸眼3D立體MV,讓人身臨其境,甚至還能與愛豆共舞。 邵遙還滿喜歡奶奶的這些收藏,經常在書房里一呆就呆上大半天,聽著那些老歌睡過去。 她取下walkman,在CD柜上挑了一張專輯,放進光碟,插上線控,帶上耳機。 機子滋啦啦轉,歌曲很快從耳機里傳出,邵遙調整著線控的大小音量,邊拉開落地窗,走出露臺。 中午的別墅區好安靜,今天有風,夏風裹挾著溫燙,吹拂著她耳畔的小卷毛。 她跟著CD里的聲音輕哼。 “若到某天尚可合照,頭上多稀疏都美妙,肥胖或者眉毛漸少,一切外表都不重要……*” 一首歌還沒唱完,邵遙突然從夏風里聞到了煙味,她噤了聲。 露臺與隔壁別墅也是相連的,只在中間隔了道兩米高的矮墻。 她抿著唇,走到欄桿處悄悄咪咪地探出腦袋。 沒料到,竟會直直撞進一雙黑眸里。 對方看起來年齡并沒有大她多少,眉毛濃黑,眼眸狹長,身穿純白T恤,脖子掛著幾串迭搭的鏈子,修長手指夾著根香煙,手肘撐在欄桿處,斜著腦袋看著她。 邵遙腦子頓時空白一片,小嘴開開合合好久也沒蹦出一個字,倒是對方先笑笑開了口:“是不是我打擾到你唱歌了?你可以繼續唱的?!?/br> 他的話語里帶了些許口音,ABC的那種。 “不是不是……我只是還沒習慣隔壁有人在……”邵遙把隨身聽按了暫停,眨了眨眼問:“你是新搬來的鄰居嗎?” 白衣少年捏著煙頭往欄桿上摁:“算是吧,這是我grandpa的房子,他突然想搬過來住,我爸叫我過來陪陪他?!?/br> 唔,真的是ABC,非得中英文夾雜著說話。 邵遙心里悄悄嘀咕,直覺這鄰居不大好相處,但她作為這一片的“孩子王”,還是大方主動地報上自己的名字:“我叫邵遙,遙遠的遙,你呢?” 對方挑了挑眉,過了一會才回答她:“Frank?!?/br> “你不是廣州人吧?” “嗯,我從墨爾本回來的?!?/br> “哦——”邵遙拉了長長的一聲。 邵遙下樓的時候,奶奶已經醒了,正在廚房切著水果。 她把隔壁新鄰居的信息告訴了奶奶,顧著吐槽那男孩的口音,卻沒留意到奶奶的肩膀有一瞬間僵硬。 傍晚夕陽漸落,邵遙準備出門去游泳。 她像往常一樣大大咧咧,踢著人字拖,手里晃著泳帽和泳鏡,只在泳衣外面搭了件薄防曬衣,兩條細腿兒曝露在空氣中,被橘色的殘煙落日一寸寸舔吻。 她走到斜對面楚雄家,也不按門鈴,仰頭對著房子大喊:“雄仔!走啦!” 屋內很快傳出另外一聲大喊:“我正在開大!你等我一下!” 邵遙咯咯聲笑,罵了句懶人屎尿多。 一轉身,竟見她的新鄰居,法蘭什么克,與另一位男人站在院子里,兩人都靜靜看著她。 轟—— 雙頰一下燒得比腳底的水泥地還要燙,邵遙渾身僵硬地舉起手,打了聲招呼:“嗨、嗨……” “嗨,又見面了?!鄙倌晷χ矒]揮手,轉過臉對身邊的老人介紹:“爺爺,這位是住在我們隔壁的邵小姐?!?/br> 邵遙朝他們家走去,并打量著這位看起來還好年輕的grandpa。 老人沒有刻意染發,花白的頭發梳理得整齊,眼角嘴角都有皺紋,但眼神深邃明亮。 他穿著白襯衫和西褲,沒有打領帶,掛了副眼鏡在胸前。 應該是老花眼鏡。 而他的手里握著根拐杖,黑胡桃木在夕陽照耀下泛著光。 “爺爺好,我叫邵遙,遙遠的遙?!?/br> 她乖巧道,這時才想起自己衣著太隨意,趕緊伸手拉直了防曬衣,遮擋住泳裝下擺。 “哦?你叫小遙???”老人眉眼溫柔,淡笑道:“那你與我孫子的名字挺接近的?!?/br> “是嗎?我只知道他叫Frank?!?/br> 老人提起拐杖往孫子小腿敲過去:“他叫黎遠?!?/br> 黎遠也不躲,爺爺沒用什么力氣,不痛不癢的。 他重新做了自我介紹:“嗯,我叫黎遠,遙遠的遠?!?/br> 邵遙站在門口看著他。 剛才在露臺看不清楚,這時才發現少年好高。 臉頰還是好燙,她忍不住用手背捂了捂臉。 “小遙,明天起我們倆爺孫就搬過來住了,到時候還請你多多指教?!崩先艘皇峙牧伺膶O子的肩背:“黎遠他在國內沒什么朋友,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同他做朋友?!?/br> “爺爺!”少年有些不滿,徑直翻了個白眼。 少年的態度令邵遙有些尷尬,但她還是很禮貌地回答:“爺爺你放心,這片街區的街坊領居都很好人的,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隨時可以按我們家門鈴?!?/br> 黎遠上下掃視了她的裝扮,問:“這里有泳池?” “當然有啦,你要同我們一起去嗎?附近的小孩都會去?!弊鳛椤暗刂鳌钡纳圻b發出誠心邀請。 “……行吧,反正我也沒事情做,跟你一起去看看環境?!?/br> 邵遙心里腹誹,那么勉強就別去了啊。 “小遙,我行啦,可以走了!”楚雄從自己家里跑出來,他也是個不計較形象的,邊跑邊扯著自己的沙灘褲褲腰帶。 但他一見到邵遙旁邊站著個面生的男孩,立刻警鈴大作,皺著濃眉問:“他是誰?” 邵遙指指身后的屋子:“是新搬來的鄰居,我帶他去認認泳池的路,他叫黎遠。黎遠,這位是楚雄?!?/br> “走吧走吧,其他人已經到了?!鄙圻b提議道,與老人道別后走在前面。 楚雄也跟老人點點頭,邁開腿幾步就跟上她,湊在她耳邊小聲道:“原來就是他們住進那鬧鬼的房子啊?!?/br> “噓——別亂說話!”邵遙呲牙咧嘴。 她偷偷回頭,眼角看見邊走邊低頭看手機的少年。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好長,長到快要觸及她的腳后跟。 于是她快走了兩步。 黎彥握著拐杖,目送幾個孩子遠去,到快看不到人影了,才收回視線。 他仰脖,看向鄰居家。 西式小洋房被夕陽溫柔攏在懷里,門口屋檐下掛著串貝殼風鈴,傍晚的風吹起叮當風鈴和沙沙樹葉,還有許多回憶與過往。 他整理了一下頭發,把剛才解開的領扣重新扣上,將老花眼鏡收進襯衫胸袋中。 接著是手中的拐杖。 想了想,他還是放棄了拐杖,慢慢挪著還不太靈活的左腿往門外走。 手指才剛按下門鈴,黎彥的喉嚨已經泛酸了。 他有些不敢看門鈴上的攝像頭,隔了這么多年,也不知她愿不愿意見到他。 嘟—— 門鈴響了一會,才有接通通話的信號聲。 門內的人拿起電話,卻一直沒有開口。 黎彥心跳七上八下,感覺自己血壓正在飆升了,說不定這么下去又要腦梗一次。 好久才找回自己聲音,他凝視著攝像頭,啞著嗓子說:“是我?!?/br> 通話器滋滋啦啦,半響,才傳出一聲:“討厭鬼……” ————作者的廢話———— 《有個人》@張學友 是結束,也或許是個新的開始? 感謝一個月來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