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安郁辭搖了搖頭道:“不是,今天是我一個朋友的生日?!?/br> 方佳悅滿臉的羨慕:“那有你送她花,她肯定很幸福?!?/br> 安郁辭笑了笑,沒有再做解釋。 方佳悅又問他:“安醫生,你的小鳥還好嗎?” 安郁辭道:“已經活過來了,雖然還是只能蹦著走,但是活潑了很多,我給它買了一個小籠子,然后喂著它,我覺得,再過一段它可能就能飛起來了?!彼D頭問向少女,“最近你家里還好嗎?” “還好……”方佳悅低著頭說。 安郁辭從方佳悅的話聽出點無奈。 的確也只能是說還好而已,隨著時間的推移,方佳悅發現母親好像忘記了她是個病人,也忘記了繼父的圖謀不軌。 可是那是她的親媽啊,又不能不滿意了換一個…… 不久之后,方佳悅的家就到了,她道了一聲:“謝謝安醫生?!?/br> 安郁辭對著她揮了揮手,繼續向前走去。 他在不遠處的公交站上等了一輛車,坐在后座,車子一路開著,一直來到了一座墓園門口。 安郁辭走入墓園,登上了幾節臺階,轉身面對著一個墓碑,墓碑上貼了一張女孩微笑的黑白照片,他把那一束純白色的百合花放在了墓碑之前,輕聲道:“生日快樂?!?/br> 臨近黃昏的墓園里十分安靜,夕陽給他的腳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安郁辭站了一會才起身離開,他來到站臺上等著回程的車。 車許久沒有來。安郁辭坐在站臺上,等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 他抬起頭忽然看到了一個有點眼熟的男人。 安郁辭還記得,那曾經是一位他的病人,兩年前在他那里看過病,他給他提供過很多的幫助,他們曾經無話不談。 只是后來,男人來得越來越少,安郁辭曾經有一段時間很擔心他,如今再看到他的心里一動,準確叫出了那個男人的名字:“莊石清?” 男人僵硬了一瞬,轉頭看向他:“啊……安醫生……” 安郁辭問他:“你最近還好嗎?” 男人似乎是沒有想到會在路上見到自己的心理醫生,還是前心理醫生,他的額頭上出現了冷汗,“還好……” “你已經好久沒有去我那邊了……”安郁辭還想說上幾句。 男人卻轉身就上了一輛開過來的車:“那個安醫生,我有點急事,回頭有空再聊啊?!?/br> 整個過程迅速得安郁辭沒有反應過來,那個男人像是在躲避什么一般,落荒而逃…… 安郁辭在站臺上又站了一會,沒有坐車,而是轉身走入了人流之中。 城市里的人那么多,來來回回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目的地,他卻忽然好像找不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了。 第62章 華都市局之內, 夏明晰已經把前天晚上的口供都錄入了進來。 這幾天查案子熬夜,她的眼圈還是黑的,其他的人也不住打著哈欠。 柳夢瑩和羅偉的指紋腳印都被進行了登記, 保險起見還讓物鑒那邊值班的幫忙采了個血樣, 現在已經把出來的結果拿去跑庫了。 陸俊遲仔細看過柳夢瑩提供的沉睡者網站的相關信息, 其中包括近期聯系過的名單。他讓幾位組員照著名單調出那些人的真實姓名,進行登記,再聯系核實一遍。 陸俊遲昨天下午就去找譚局談過話,趕在今天中午前, 拿到了聯合調查的正式批文。 夏明晰幫著擬定好了聯合調查的聲明文案,然后進行了全市警務系統內部發送。 發完以后, 夏明晰有些憂心忡忡:“陸隊, 這聯調……分局那邊會有人響應嗎?” 曲明道:“我覺得……你應該擔心有沒有人會拿著莫名奇妙的案子來甩鍋吧……” “全市范圍內,所有六月一日后發生的,兇手不明, 試圖以意外死亡來掩蓋真相事實的案件,都可以向市局重案組發起聯合調查?!眴虧砂涯菞l聯合調查的郵件的聯調條件念了一遍,“我覺得,這一句話中間繞了幾個彎兒……很多分局的人會拿不準標準?!?/br> 陸俊遲這時候還是十分淡定:“我們等等看吧?!?/br> 華都上下這么多警察,總局分局之中也是臥虎藏龍, 有很多有經驗的老警察, 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柳夢瑩母親的死亡案件也很快就被調到了重案組。 表面上看起來,這就是一起非常普通的意外死亡案件。下屬的分局也確實是當做意外處理的,這一起案件甚至躲過了復核組那邊的檢查。 柳夢瑩的mama叫做莊雪依,是華愛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在小提琴演奏上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聽過她演出的人都對她贊不絕口。在交響音樂圈里, 有很多人十分喜歡她。 莊雪依死亡時四十五歲,身材和樣貌看起來完全不輸那些小姑娘。 她是在去年的一次樂團演出后,從安全通道內的樓梯上不慎滾落,摔死的。 如果要說這案子有哪里看起來與眾不同,那就是摔到時,她的手里拿了很大的一束花,花是白色的康乃馨。 當時莊雪依穿著自己的常服,顯然是在后臺剛剛卸完妝。 根據她同事的證詞,莊雪依那天的妝容非常復雜麻煩,卸妝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因此比其他的演員都要晚出來很多。 死亡時,莊雪依穿了一雙高跟鞋,劇院的樓梯比一般的民宅要長,她從臺階上滾落,尖銳的棱角磕碰到她的額頭和后腦,當場斃命。 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以及散落滿地的康乃馨。 安全通道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證人,莊雪依又有低血糖的老毛病,這件事很快被定性為意外身亡,是柳夢瑩料理了母親的后事。 蘇回凝望著電腦上顯示出來的現場圖片,最后瞇著眼睛,看著莊雪依的身下那片白色的康乃馨。 喬澤抬起頭道:“有人稱,莊雪依結束了表演就去了后臺,她換過衣服后就沒人見過她了?!?/br> 陸俊遲判斷:“她應該碰到了什么人,否則沒有辦法解釋這束花的由來,尸檢結果和現場調查呢?” “法醫的尸檢結果說是摔傷導致死亡,另外她的小手指上沾染了一些墨水痕跡,很有可能是剛給別人簽過名,現場沒有留下腳印和相關信息。因為她有低血糖,所以當時法醫判定可能是血糖過低眩暈摔倒?,F在看來,有些疑點。對了……” 喬澤又往下拉了一下電腦上的檔案文件道:“柳夢瑩那天晚上在朋友家,有不在場證明?!?/br> 陸俊遲皺眉道:“很有可能這不是意外,而是故意殺人,只是兇手的手段比較巧妙,他偽裝成了莊雪依的崇拜者,送給她一大束花,還讓她簽了字,卻趁著沒有其他人,在兩人下樓的過程之中,把穿著高跟鞋的莊雪依推了下去?!?/br> 那時候莊雪依手里捧著花,猝不及防。 兇手能夠引著她避開人群,應該是對后臺熟悉的人,或者說,可能是有人帶著他踩過點。 警方之前也進行過相關的問詢盤查,他們并未發現莊雪依在劇團內和其他人有無法化解的矛盾。 如果這不是意外,而是謀殺,那么殺人目的是什么? 這起案件,柳夢瑩看起來是既得利益者,那么她母親的死亡和她有關系嗎?殺人的又會是誰? 陸俊遲盯著那幾張莊雪依的死亡照片,忽然之間他看到了莊雪依身下壓著的花束,那是被粉色包裝紙包著的一束花……包裝紙上隱約可以看到一些染了血的圖案和數字,那可能是花店的電話號碼…… “喬澤,你試試看,能不能提取出花束包裝紙上的信息,看看這些花是哪個花店售出的,順著去問問花店,看看能不能找到買花的人……”他看了一下又道,“這是什么?” 地上有一個小小的東西。 喬澤查了一下資料道:“一支筆,疑似是死者的,不過后期的化驗之中,除了死者的指紋,還在上面發現了兩個不完整的指紋?!?/br> 陸俊遲皺眉道:“這么重要的證物,為什么沒有重視?” “一支筆太常見了,拿錯了也說不定。而且那兩個指紋是殘缺的,只是能夠判斷和死者的指紋不符,甚至不能夠做兇手比對?!眴虧蛇鲞龅?,“可能當時那些分局的警察都以為,這是意外吧……” 陸俊遲又看了一下道:“總之這個案子還有疑點,我們先順著查下去?!?/br> 正這時,有人敲了敲重案組的玻璃門。 陸俊遲抬頭,看到外面站的是刑偵五隊的隊長邢云海。 陸俊遲見狀起身迎了過去,路過蘇回的時候拍了一下,然后沖著喬澤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一起。 組員們一個小時前還在擔心沒有人會進行聯調響應,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上門。 邢云海對著幾人打了個招呼。 喬澤乖巧自覺地拿了記錄本,準備做會議記錄。 陸俊遲問:“邢隊,你那邊有什么線索嗎?” 邢云海舉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檔案說:“我是看到了重案組發的聯調聲明,一下就想到了我手頭的這個案子。這個案子就是經過了偽裝的他殺案件,但是尚未找到兇手,所以我拖延了一段時間,一直沒結案?!?/br> 邢云海在此之前,一直覺得碳殺的那個案子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今天看到了那封郵件,感覺其中可能有關聯,就直接本人殺過來了。 陸俊遲把邢云海帶到了一旁的小會議室。 邢云海把卷宗攤開來:“案發時間是在幾天以前,一個女人出差回來,發現家中的老公燒炭死在了臥室床上?!?/br> 蘇回也低頭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案發現場圖片,他看了幾秒低聲道:“是他殺?!?/br> 之前莊雪依的案子他并沒有發現更多的端倪,但是眼前的這一起案件,明顯漏洞更大。 邢云海沒想到蘇回這么快就下了決斷,他也是經過現場的勘查以及問詢之后才隱約覺得其中有問題,忍不住開口問:“你是從哪里看出來的?” 蘇回低垂著頭,面色平靜道:“首先,現場太干凈了。燃燒一個炭盆其實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引燃蠟,碳的包裝袋,這些在現場都沒有看到。很有可能,碳是早就在樓下或者是哪里燒好,帶到現場的?!?/br> 邢云海不住點頭,那現場太干凈了,他們也沒有找到其他的引火裝置,這的確是不合常理的。 蘇回用修長的手指翻出了其他的幾張死者照片:“其次是蒼蠅,這么小的炭盆,放在臥室之中,房間必須是完全密閉才有可能致死。這么多的蒼蠅,說明有人事后來過現場,確認死者死亡。因為怕里面的一氧化碳引起中毒,所以他打開了房門,忘記了關上,兇手很緊張,應該不是老手?!?/br> 邢云海點頭:“蘇老師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也是從蒼蠅的出現確認屋子后來被人進入過?!?/br> 陸俊遲指著檔案上的驗尸報告補充道:“尸體的血液之中檢出了少量的安眠藥成分,很可能是被害人服用安眠藥后熟睡,而房間被人侵入,放置了炭盆……” 他又看了看照片道,“那個炭盆容易發出聲音,兇手需要對環境很熟悉,知道臥室的方向……是熟人,或者是來踩過點?!?/br> 邢云海道:“此外我還發現,死者有神經衰弱,妻子卻在廚房里放了一袋用去了大半的茶葉還有一些咖啡,我懷疑她有在一些食物里放影響睡眠的東西,目的就是加重他老公的失眠,再讓他去找醫生去開安眠藥,引起安眠藥物依賴,目的就是放置炭盆時不被驚動?!?/br> 陸俊遲皺眉:“那這么說,這個謀殺案可能是策劃了很久了?聽起來妻子有很大的嫌疑?!?/br> 邢云海點頭表示贊同:“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的指紋和腳印,兇手是在黑夜之中潛入的。我還探訪過丈夫的外遇的對象,也排除了嫌疑。目前還是妻子嫌疑最大,丈夫有過外遇,一直不同意離婚,這些都有可能形成殺機??墒窃谶@期間,妻子卻有著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口供雖然有些漏洞,但沒有明顯的證據,我試圖從她的日常聯絡之中找出買兇的痕跡,卻一直沒有找到突破口……” 陸俊遲低頭看了看妻子的名字,手指在上面劃過:“谷若若,這個名字有些眼熟?!?/br> 他起身去拿了自己剛才在看著的匯總表,果然在上面找到了一樣的名字。 “根據昨晚柳夢瑩的口供,沉睡者聯系過她……” 案子查到這里,他們又找到了沉睡者論壇和死亡案件的一些更直接的聯系…… 邢云海問:“這個女人是你們相關案件的相關人?” 陸俊遲回答得很保守:“目前還沒有完全確定,但是我覺得,這個關聯應該不是偶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