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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沅說,商牧梟找上他是在今年年初,大概寒假時候的事,并且已經大致聯系好了外骨骼事宜。 我大概,是在圣誕節前夕從唐沅那邊得知有外骨骼的試用名額,但那會兒由于高昂的價格以及并未重拾復健的決心,宣傳單拿回來便被我關進了抽屜里。隨后圣誕節到來,因為被一道小小的上街沿阻擋了去路,我再次決定復健。 圣誕節……耳釘? 靈光一閃,我想到那枚耳釘,圣誕節那天我讓商牧梟自己去床頭柜拿的那枚耳釘……他一定是那時候看到了我放在底下的外骨骼宣傳單。 可能想要給我驚喜,他偷偷聯系了廠家,確認好一切,又找到為我做理療的唐沅,在這時進一步得知原來我一直在努力復健,復健原因是想和心愛的人跳一支舞。 一切都很完美,只等給我驚喜。偏偏,在這當中出了要命的差錯,我跟他提了分手…… 他本可以退回這臺外骨骼,或者轉賣他人,就跟那臺星特朗一樣,我想多得是有人要。但他沒有,他仍然按照計劃,讓唐沅告訴我,有一臺展示用的外骨骼設備,只需要十萬塊。發現我連十萬都沒有后,他一邊急著想知道我的錢去了哪里,一邊又讓唐沅再次告訴我,設備可以免費給我使用。 丟開筆,我將臉埋進掌心,雜亂的大腦逐漸清晰起來。 如果這次不是我無意中發現了肖代表的秘密,商牧梟打算瞞多久?難不成一輩子嗎? 敲門聲響起,我放下胳膊,看向門外。 一名哲學系的學生忐忑地朝我頷首:“老,老師……我是來向您請教論文的?!?/br> 我將筆記本合攏,道:“進來吧?!?/br> 他小心翼翼走進辦公室,全程一直打量著我的面孔,間或露出見鬼的表情。 在我指導他論文期間,這種可以說十分失禮的行為并沒有停止。 到我講解完了,他要走時,看了我一眼,又瑟縮回去,我終于忍不住,問:“你為什么這么害怕?我臉上有東西嗎?” 他將自己厚厚的論文捧在胸口,點點頭道:“有……有笑容?!?/br> “什么?”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怯怯指著我的唇角道:“老師,您笑了,您一直在笑,您沒發現嗎?” 經他這樣一說,我伸出手,遲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是嗎,我剛一直在笑嗎?”他不說,我還真的沒有發現。 男學生忙不迭點頭道:“是啊,從我進來您就一直在笑。比我這四年看到的加在一起都多?!弊詈笠痪湓捤f得又輕又快。 上課時我向來不茍言笑,對學生們作業要求高,為人又嚴厲,還曾一度被評選為系里最難相處的老師,今日一反常態,也難怪他會這么害怕。 “只是……知道了一些另人心情愉悅的事罷了?!?/br> 見他沒事了,我打發他離開。他如蒙大赦,火燒屁股似的跑出了辦公室。 從金融系那邊打聽到,商牧梟已經向系里表達了退學的意愿,只等取得家長同意,就可以走退學流程了。 他們院系老師向我抱怨:“現在的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還有一年了不能熬一熬嗎?肄業多可惜啊,咱們學校也不是隨隨便便能考上的吧。而且他在系里成績也不錯,人又長得好看,教授們都挺喜歡他,難道……這就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他要是覺得可惜就不會退學了。別人喜歡有什么用?他自己不喜歡,多待一分鐘都是煎熬。 出于一種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的,從未在我身上出現過的惡趣味,我沒有立即揭穿肖代表的身份,也讓唐沅不要將我已經知曉真相的事告訴商牧梟。他雖然一頭霧水,但也答應會保守秘密。 于是,我與肖代表每日的聯系忽然密集起來。 【你這么晚還沒回家?】 【還有些作業,想在學??赐??!?/br> 【據說今晚有天琴座流星雨?!?/br> 【你對星象也有研究?】 【我有一臺望遠鏡,天氣好的時候偶爾會看一看?!?/br> 你有一臺望遠鏡,不止看星星這么簡單吧? 一直讓他不要亂看,結果他是一點沒聽我的,看來廚房的簾子以后都不能拉開了。 【如果能向流星許三個愿望,你會許什么愿望?】 只是三個愿望,那頭卻靜了許久。 直到我看完所有作業,關電腦打算走人了,手機才再次震響。 【希望所有人都快樂。希望所有人都健康。希望我愛的人能愛我?!?/br> 除了最后一個,他的前兩個愿望堪稱“無私”,讓我有些意外。 邊走邊發消息不太方便,到了車上,我才給他回去信息。 【那如果只能許一個愿望呢?】 那頭又是過了許久沒有動靜,似乎每次我的問題對他來說都不是簡單的問題。他認真地將每一個愿望都當做真的愿望來對待,所以要思考很久才能決定,到底要向神靈祈求些什么。 回到家,挑開廚房的簾子看了眼對面,1102亮著盞昏黃的燈,商牧梟在家。 沖了碗蛋花湯,從冰箱拿出速凍的米飯加熱,打算簡單再做一道魚香茄子,晚飯便這樣對付過去。 切菜時,手機震動起來,我下意識看了眼對面。自然,什么也看不出。 【希望我愛的人,快樂、健康、愛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