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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宏遠心里刮起一陣陣寒風,那徹骨的涼意似乎要將他擊穿,他震驚地看著程毓,下一秒,就聽到他的叔叔用最溫柔的話,說出了最殘忍的事實,“我們從一開始就三觀不合、性格不投,還是當陌生人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作者的書如果海星少評論少,會被人嘲的,認真臉(我有在認真的暗示哦 感謝閱讀,么么噠 第69章 周宏遠身軀一震,他自然知道自己與程毓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與追求,更知道自己這些年汲汲于功名利祿比不上程毓斯文有持霽月風光,只是這最簡單直白的事實被程毓說出口后,竟讓他痛到難以自持。他抬起臉來,直勾勾的看著程毓,“那你呢,叔叔,是不是后悔當初收養我了呢?”周宏遠的聲音輕地像棉絮,撓的程毓心里癢癢的。 程毓看了他兩眼,聲音中沒帶什么感情,全然一副就事論事的態度,淡淡地說,“你太輕看我了,我從來沒有后悔過?!鳖D了一會兒,程毓才接著說,“做過的事,我都不后悔?!背特共缓蠡诔鱿约河H生哥哥的葬禮,不后悔在人走樓空后收養周宏遠,不后悔疼他、愛他、傾其所有、竭盡所能,甚至不后悔為他放棄保研,平白在銀行蹉跎了十載歲月、不后悔知道所有真相后繼續毫無保留的關愛這個與自己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的孩子……選擇都是自己做的,程毓只想對得起良心,更何況,從始至終,他都沒想過要周宏遠報答他。 周宏遠痛苦地用力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他沒想到事到如今程毓還能如此坦誠又直率,更沒想到經歷了自己所有的背叛與殘忍后,程毓到今天都沒有一句后悔。他突然扯住程毓的衣角,感激、愧怍齊齊壓上心頭,他聲音顫抖,“就真的沒有挽回的可能么?” 程毓的臉上浮現一絲厭惡,他一生之中,少有的愛恨全系在了這一個人身上,好不容易過上了平靜安穩的生活,這人又偏偏攪亂他的心緒。 十年有多久?這個問題不止周宏遠在想,程毓也在想。這十年,他還清了房貸,攢下了積蓄,戀愛,分手,再戀愛,再分手;他離開了銀行,考研,讀博,終于過上了自己向往的生活;他人至中年,住了兩次院,動了一次手術,好在身體沒什么大問題。十年到底有多久?久到他已經認不出周宏遠的身形,久到周宏遠已經吃不慣也看不慣他做慣了得土豆絲。哪有那么多缺憾可以挽回,哪有那么多的破鏡得以重圓,多得是說書人口中的老橋段,小說家筆下的俗套妄念。更何況,他與周宏遠那點兒被十年時光稀釋了再稀釋的情誼,又哪里值得挽回一二? 周宏遠看到程毓的表情,一顆心瞬間涼了一半兒,他垂著頭站起來,過了許久,才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叔叔,就連個贖罪的機會都不給我么?你就真的這么恨我……” 程毓只覺得好笑,“我不恨你?!闭f完,生怕周宏遠不信似地補充道,“我恨過你,但很快就不恨了?!弊约阂皇逐B大、傾注了無數心血的孩子,說憤怒太淺薄,說恨又太沉重,而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就只剩下了陌路一條。 周宏遠痛苦地搖了搖頭,他再一次攀上程毓的手,“你再原諒我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好不好,叔叔,叔叔……”他嗓音沙啞而絕望,聲聲叫著程毓叔叔。以前程毓就最受不了他這個樣子,就好像世界那么大可他的依靠便只有自己,那一聲聲“叔叔”就像只巨大的手,攥著程毓的心臟。他握緊自己的手,終是沒說話。 自從當年搬進這套三居室,周宏遠就從沒在書房睡過,時隔十年,他甚至連里面的構造都有些記不清了。他摸了摸笨重的書桌和書架,想象著以往的無數個夜晚,程毓就是坐在這里看書學習的。他坐在桌前,本想通過些照片探尋程毓這些年來的經歷,可桌面上卻光禿禿的,唯有兩本專業書,名字拗口得很。玻璃板下,壓了張科研進度表,上面是程毓潦潦草草的字跡。抽屜落了鎖,他打不開,百無聊賴之下,只好又拿起那兩本書,隨手翻了兩下,里面是滿滿的勾畫與筆記,連紙頁似乎都被人翻薄了。 周宏遠看不懂那些繁瑣復雜的公式與推導,他反復撫摸著里面的字跡,心中想著,程毓的確是個很適合搞科研的人,當初平白在浪費了這么多年,如今又重拾學業,他委實為程毓開心。 那天晚上,周宏遠躺在書房里,嗅著洗衣粉的香味兒和滿室的書墨香,一夜難眠。 第二天,周宏遠的燒雖退了,卻依然渾身乏力。程毓不愿見他,多生彼此的難堪,是以沒等他起床就離開了,還特地在桌子上留了言,讓他趕緊走。 周宏遠把程毓留給他的字條小心翼翼地收進口袋里,不禁苦笑,他的叔叔如今當真是避他如猛虎。 周宏遠如今在萬清雖處于半架空的尷尬境地,卻仍有些常規性工作要做,更何況周一還有例會,不好請假。就算程毓不說,他也要離開了。經過一晚的思索,周宏遠覺得自己在萬清的抱負尚有轉機,一來王守國對那些裙帶早已心生反感,此番雖隨了王守文的愿,雙方感情卻已然是如履薄冰,只差最后一記狠藥,讓兩方徹底離心;二來,自己才是真正為萬清發展考慮的人,王守國心里門兒清,就算一時不能站在自己這邊,心里卻明白誰是真正為萬清好、為他王守國好的人,所以,周宏遠此時越是被打壓,便越要表清自己的立場,讓王守國看清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