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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像失蹤這種情況應該首選報警的,但彭澤鋒還真是知情人,無法推脫,他道:“鬼玄的話,可能不會再出現了?!?/br> 他以為肖戀月會傷心或者震驚,但都沒有,仿佛早有預料,聽到他的話反而臉上有種釋然,只見她低著頭輕聲道:“果然是這樣啊?!?/br> “你不問怎么回事嗎?!蹦銜业竭@里,應該說明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肖戀月搖搖頭,“老板以前就和我講過,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嗯?什么消失了?”她突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就像是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一旁的香萌萌很積極地想告訴她,一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最后皺著眉嘀咕道:“我想說什么來著……” “你們……不是在說鬼玄嗎?”彭澤鋒不是沒見過說話說一半忘了的人,甚至有人一個詞說了一半都能忘,但兩個人同時忘讓他覺得未免太湊巧。 兩人都是一臉茫然,“鬼玄是誰?” “酒吧的老板,肖小姐應該和他很熟悉?!彼f過你是他收留的。 “酒吧?酒吧是我和萌萌一起開的啊,我們就是老板?!毙僭峦耆恢琅頋射h在說什么。 香萌萌在一旁點點頭,“沒有其他股東?!?/br> 彭澤鋒看著她們堅定的樣子,突然反應過來:鬼玄不在了,所以他的痕跡也被清除了。至于為什么她們能把他記到剛才,應該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吧。 死亡,并不意味一個人的消失,因為有人會記住他,世間存留的影響時間會隨著他生前的活動而定。只有靈魂完全消失,他的一切才會跟著一起消失,包括他在別人大腦里的記憶以及他創造的實際的事物、成就。 然后缺失的邏輯會被其他東西補全。 大概,到最后他也會完全消失吧? 彭澤鋒發現自己前段時間想的很多東西似乎都沒有必要了,無論他是否交待好一切都不影響仍舊活著的人的生活。 也許……還不錯? 既然肖戀月第一個問題已經不存在了,那么接下來只要解決第二個問題就好了,彭澤鋒問道:“肖小姐的私人問題是什么呢?” 肖戀月沉默了一下,將之前準備好的說辭緩緩道來:“我好像過度依賴某樣東西了,我想脫離這種情況。這樣東西具體是什么我還不能說,但我可以說一下它的起因?!?/br> 肖戀月原本不叫肖戀月,原本姓什么她也不知道,也可能是故意忘的,總之她很厭惡過去,在來到這座城市之前的生活讓她非常惡心。 她的父親在外面有人,一年只回幾次家,根本不管她。母親倒是整天在家里,但她強制肖戀月也必須呆在家,不讓她去上學,也不讓她離開她的視線。 每天只重復一件事,就是在肖戀月面前破口大罵。 如果只是這樣,那肖戀月覺得自己還能接受,可她的母親咒罵的對象漸漸就變成了她。一次罵到自己崩潰,然后拖著她的手臂把她丟在了大街上。 當時很晚,街上沒什么人。 肖戀月現在還記得那份冷意,也記得女人決絕的背影。 路離家不遠,但肖戀月沒能自己走回去。她遇到了人販子,被賣到了一個很破落的山村里,那個時候她才10歲。 買了她的那家人發現她初潮還沒來的時候罵罵咧咧地打了她一頓,她直接痛暈過去。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豬圈里,她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但她看到了那個人比了兩根手指。肖戀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害怕,她甚至猜出了他們的想法:養兩年然后就讓她“嫁”給他們的兒子。 不過也是,她怕什么呢,她的生活本來就是囚籠,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換了個她能猜到的未來而已。 有什么好怕呢。 反正,囚籠里沒有自由,沒有溫暖,沒有愛,只有欲望和惡意。 也許是太過麻木,她并沒有“豬食很難吃”這樣的記憶,也不記得豬圈里的稻草扎不扎人,味道?她完全沒有印象。 她只知道,囚籠外面的天是藍色的。 然后有一天,那片藍色出現了一道白,劃破了一成不變的藍色,強勢地闖入了她的眼睛里。那是她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看見的笑容。 眼睛、鼻子、臉都是模糊的,穿什么衣服、說過什么話、有沒有把手伸給她她都不知道,清晰的唯有那抹笑,那道白。 說著說著肖戀月哭了起來,她滿臉淚水,眼里全是悲傷?!皩Σ黄?,我不是為這樣的經歷而難過,可是我停不下眼淚,我好像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彭澤鋒靜靜地看著,時不時地遞上紙巾。 他在思索如何將她忘記的東西傳遞給她,任誰都不想忘了為自己打開牢籠的人。但常規的催眠是行不通的,因為催眠只能引出已有的記憶,被強行抹除的他無能為力。 直接將自己知道的告訴她也是沒用的,對她來說那感受應該更傾向于聽故事。不然的話,肖戀月早在聽到“鬼玄”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該有反應的。 她現在哭更大的原因是,這是她最初的最深刻的轉折點,那色彩不止存在于記憶里,還印刻到了靈魂上,隱隱地知道她好像失去了什么。但只怕這份深刻也會隨著時間而消逝,最后不留一絲痕跡,鬼玄徹底消失在這世界上。 “到底是誰為我打開了牢籠呢?!毙僭碌穆曇魳O輕,輕到人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