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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陳原卻注意到,當唐舟面對機會與資源的時候,他流露出了與自己完全相反的情緒:輕視,不滿,甚至是反感。唐舟皺起眉頭,將眉心挽成一個小小的結,盡管嘴上什么都沒有說。當時陳原局促地笑了笑,他不明白對方的情緒來源,只得扭頭看向唐舟的父母,生怕三人之間爆發爭執——不過他們面露欣喜,互相說個不停,顯然早已規劃好唐舟未來的人生藍圖。兩人明明白白地看向唐舟,卻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現。 哪有那么多所謂的棱棱角角,不過是中二時期的自我意yin,如今的唐舟理應不該再對此感到厭惡。唯一令陳原感到不解的是,高中時期的唐舟性格沉穩,現在反倒透露出一股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氣質。 形容他玩世不恭似乎有點過頭,陳原心想,或許只是因為那輛流光溢彩的跑車所帶來的奇怪加成。 不如說他是自來熟? 說是自來熟似乎也不夠貼切。從唐舟拿過他的手機開始,到他半開玩笑地“威脅”自己赴約,到他神不知鬼不覺地貼在自己耳邊說話,以及車內那句突兀的“恭喜”,不知道為什么,陳原總是隱隱約約地感受到一股微妙的侵略性。 ※※※※※※※※※※※※※※※※※※※※ 因為存稿有限,所以從今天起沒法日更啦(畢竟到現在已經放了快3萬字存稿了)。接下來的更新頻率是每周2~4章,評論/收藏多的話會爆更,不過每周起碼兩章是可以穩定住的。謝謝~ 第9章 賺外快 9. 兩人最終將上課時間定為周六晚七點。陳原告訴王子林自己以后周六晚上都有安排,王子林問他什么安排,他說,“賺外快?!?/br> “做什么的?”王子林一時無法理解。平時還不夠他忙的么? “教小孩寫寫作業?!?/br> “……???”王子林更摸不著頭腦了。 以前聽陳原提過,他上大學時就在教小孩寫作業,最忙的時候一周跑五家,后來畢業了,工作繁忙,就沒再做過家教。王子林推測他這會兒重cao舊業八成是因為前不久才凈身出戶,于是問他,“你很缺錢嗎?缺錢的話跟我說?!?/br> 陳原從電腦屏幕跟前抬起頭,“暫時還沒缺到需要找你借錢的地步……謝啦?!?/br> 王子林從衣架上取下外套邊穿邊抱怨,“不能換個時間?非要周六?” 酒局大多設在周六晚上,陳原這一安排等同于一口氣推掉了他的所有潛在邀請。 “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小孩比我們還忙?!?/br> 王子林又問,“一次課多久?” “兩小時?!?/br> “那沒事,”王子林舒了口氣,“你教完再來正好,我跟他們說一聲?!?/br> 陳原有些猶豫,“我一會下課回來換衣服也來不及啊……” 王子林瞟了一眼他身上熨貼工整的淺藍色襯衫道,“黑燈瞎火的沒人看得清你穿了什么,大不了你里面加件短袖,到時候把襯衫脫了唄?”他擺擺手,扭頭出了門,“等你啊,別墨跡!” 陳原半句推辭還含在喉嚨里,王子林就甩上門去別人家pregame了。他倒不是不樂意跟王子林出去玩,王子林幫過他許多,陳原對他感激不盡,無論對方提出的是邀約還是請求,需要幫忙還是跑腿,陳原能做的全都做了,直到上次他們一伙人出去唱KTV的時候,王子林正在包廂的角落里與人激吻,一位酒局??蜏惖疥愒?,悄悄問他——“你們是開放式關系嗎?” 直到那一刻陳原才意識到,無聊的圈子與寡淡的生活正是流言蜚語的最佳溫床,就連左手無名指上的戒印到底意味如何都根本無人關心。 他不想別人說王子林閑話,也不愿別人說自己閑話。 可是掰著指頭仔細數數,自那以后他放過王子林不少次鴿子。王子林不是愚笨的木頭腦袋,恰恰相反,他精明、圓滑,卻好似根本讀不懂自己的暗示。同一場尋歡作樂的邀請,陳原推脫兩次他便不再強求,頂多作出一副被辜負的可憐樣兒,下一次卻能依舊興致勃勃地過來,熱情絲毫不減。 陳原抬眼看了眼墻上的鐘表,思前想后,還是在襯衫底下加了一件黑色的純色短袖。王子林沒必要跟他裝傻,不如說他是對兩人之間的友誼表達出了強烈的自信,這讓陳原對自己這段日子里的一系列推辭感到內疚。 出了門,他如往常一般快步走向就近的地鐵站,他的小豐田仍舊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下車庫里,就快積滿一層灰。對于中國人來說,尤其是陳原這一行,車就是臉面,再不濟也得搞輛看得過眼的商務車,比如王子林的第一輛車是現代SUV,大學畢業買的,開了三四年就換成寶馬三系,現在則升級成一輛白色卡宴。哪怕現在一切商務有關的會議都由公司全權安排出行,王子林還是時常琢磨著三十五歲之前成為一名手握三叉戟的男人。 其實陳原并沒開過幾次那輛婚后購買的小跑車,他只有帶夏曉小出門吃飯的時候才會開。夏曉小幾次讓他把二手豐田賣掉,他嘴上說著“賣不了幾個錢,手續還麻煩”,實則是舍不得賣。他曾經開著那輛萬人嫌的破爛小轎車去圖書館備考,開著它趕往人生中的第一場面試,開著它去唐舟家里上課,開著它去見第一位客戶。十年前的時候,路上不似今天這般擁堵,高架橋不像血管一般錯綜復雜,陳原的方向感很好,哪怕沒有導航系統,他也只需在扣上安全帶前簡單掃一眼地圖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