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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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大太監提前告知了殿中的一眾小太監和小宮女們,讓她們都提起精神來,萬不可出什么差錯,再被皇上懲戒。 殿內的慕淮正端坐于御案之后,他眉眼冷峻深邃,正批著各地呈上來的奏折。 立侍在外的大太監遙遙窺之,便覺此時此刻的新帝,就像只臥著的猛獅。 雖然現在是一動不動,但眼神卻透著兇殘。 若這時,有獵物敢在他眼前晃,那他定會立即撲上去,將那獵物嗜咬得鮮血淋漓。 慕淮往折子上批著紅,僉都御史已然被派到了各地,果然不出他所料,有數名縣官貪昧了朝廷撥下去的銀兩,他亦讓僉都御史重懲了那些貪官,及時選賢任能,讓廉潔勤政的官員彌補上了各縣官位的空缺。 他按照前世的記憶,沒將那些旱情嚴重的郡縣記漏一地,自己苦心孤詣了許久,自然絕對不能讓這防旱諸事毀在這幾個小官的手里。 新帝一旦忙起政務,總會忘了休息。 皇后深諳這事,幾日前便提醒過乾元殿的大太監,一定要提醒新帝按時休息。 大太監記著容晞的叮囑,便對殿內的慕淮恭敬道:“皇上,都亥時三刻了,皇后娘娘讓奴才提醒您…讓您記得早睡?!?/br> 誰知道這對皇家夫妻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人似是曾有爭吵,但殿中大太監卻沒瞧見。 二人雖不睦了數日,但到底,皇后娘娘還是很關切皇上身體的。 大太監語畢,便見高大俊美的帝王從御案前站起,亦蹙眉看向了格柵漏窗外的雪景。 殿外月色清泠,細雪溶溶。 帝王挺拔如松,側顏精致立體,可謂俊美無儔。 大太監自是能猜出皇上是在惦念著誰,畢竟他平時可是一日都離不了皇后娘娘。 可現下,皇上卻有好幾日都未見她了。 慕淮緘默地看著窗外落雪,卻在心中暗道著,容晞可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為了設局,她在宮人面前制造出了兩人爭吵不睦的假象。 而他也是被迷了心智,竟是應允了這個女人的請求。 慕淮本想著,二人短暫分開個數日,也無甚大礙。 東巡的那兩個月,他雖想念容晞,卻也能如常處理著他要做的事。 可現下,那可惡的女人明明就躺在離乾元殿不遠的椒房宮里,可他卻不能見她。 這一世,這乾元殿內的種種布局,與前世相比,并沒有什么不同之處。 容晞一不在身側,慕淮就仿若回到了做孤家寡人的從前。 慕淮再沒多想,拔步就要出乾元殿去尋那女人。 大太監忙為新帝披了件黑貂大氅。 卻說新帝年歲尚輕,平日卻是極深沉穩重,何曾有過如此性急的時候? 殿外的青石板地已然鋪滿了新雪,傲睨萬物的帝王迎著風雪,大有種儼然披靡的天家之威。 大太監忙跟在了皇帝的身后,命小太監提燈,他邊觀察著慕淮的神色,邊問:“皇上…要備輦嗎?” 他用手想,都能知道皇上這是要去椒房宮尋皇后。 慕淮語氣尚算平靜,回道:“不許聲張?!?/br> 大太監恭敬地應了是。 待慕淮至了椒房宮后,見掌燈宮女并沒有睡,殿內的燭火亦是未熄。 掌燈宮女見大太監沒喊皇上駕到,便恭敬地對慕淮道:“皇后娘娘未睡…奴婢可要進殿通稟?” 慕淮淡淡道:“不必?!?/br> 他面色稍霽,暗道這女人也一貫是個黏人的。 她離了他,也自是睡不下的。 慕淮眉目稍舒,便去熏爐旁烤了烤手,想著進內后,便要將那溫香嬌小的女人抱在懷里,可不能將身上的寒氣過給她。 他要將她擁入懷中,也要狠狠地疼愛疼愛她。 殿內立侍的宮人明顯覺出,皇上這一進椒房宮內,表情便明顯和煦了不少。 慕淮剛要將身上的貂氅脫解,卻聽見內殿,竟是傳來了孩童的笑聲。 那笑聲自是慕玨的。 慕淮面色頓陰,待進了內殿后,見慕玨果然在內,正在床上咿咿呀呀地爬著。 容晞正逗弄著兒子,神情滿溢著溫柔。 這本該是令人覺得溫情動容的時刻,可慕淮見此,卻生出了股無名的怒火。 容晞見到慕淮后,笑意登時僵在臉上。 慕玨貫是個沒心眼的,仍在呵呵直笑。 容晞細聲問道:“這么晚了,陛下怎么過來了?!?/br> 慕淮語氣稍重,回道:“朕自是想來就來,怎么,皇后有異議?” 說罷,便要將床上的小團子抱到身上。 容晞卻搶先一步,將慕玨護在了懷里,語氣稍帶著埋怨地,對慕淮道:“外面天寒,夫君剛回來,可別過了寒氣給玨兒?!?/br> 美人兒嗓音細軟,身量也嬌小,卻是個極護犢子的。 慕淮暗暗咬牙,回道:“朕一進殿,便在熏爐旁烘烤過身子了?!?/br> 容晞這時才換上了副笑模樣,桃花眼也稍帶著諂媚的,將孩子遞給了慕淮,柔聲道:這回夫君可以抱抱玨兒了?!?/br> 話音剛落,慕淮便惡狠狠地將小團子抱到了身上,亦揚聲喚來了丹香,讓她將慕玨抱到了殿外。 容晞戀戀不舍地看著兒子漸漸遠去的身影,卻覺這殿中的氣場愈發不對勁。 內殿只剩了她和慕淮兩個人,容晞下意識地往華帳內躲了躲,慕淮大手一伸,便將她從帳里抱到了身上。 他還未來得及脫.解外氅,黑貂制的獸皮摸上去也很柔軟,容晞略有些赧然地勸道:“夫君…還是先將外氅換下來罷?!?/br> 慕淮語氣幽幽,命道:“皇后幫朕換?!?/br> 容晞頷首,回道:“嗯,那皇上先站起來,臣妾再幫你換下來?!?/br> 待二人站起身后,容晞剛要喚下人將慕淮的氅衣收起,男人便急不可耐地又將她橫著身子抱了起來,微涼的薄唇亦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 容晞漸漸闔眸,覺他身上有著落雪的清新,亦有著寒梅和龍涎香的悠遠和松沉,聞著令人醺然萬分。 一番深吻之后,她已然躺在了床上。 慕淮語氣低低地道:“真狠心?!?/br> 容晞本來正享受著男人同他的親昵,自是不知道為何他要突然說她狠心,便探尋似地問道:“夫君為何要說臣妾狠心吶?” 按說二人也只是幾日沒見,慕淮東巡可是離汴了兩個月,這男人那時也好好的。 容晞想,慕淮應該不是因著這個,才說她狠心的。 她心里倏地有些恐慌。 莫不是慕淮突然開悟,接受不了她實則是個喜歡算計,心思又陰毒的女人。 他可能,還是喜歡那些心思單純的小白花? 慕淮已然用手扳住了女人精巧的下巴,他細細睇著她的眉眼。 半晌,他將嗓音壓得很低,語氣艱澀道:“朕…想晞兒了?!?/br> 他原是個強勢冷峻的男人,可卻用這種稍帶著郁色的眼,這般深邃的看著她。 容晞的心怦怦地跳了好幾下,強自鎮靜地又問:“才幾日不見而已…夫君東巡去了兩個月,都沒這么想臣妾…怎么現在竟是這般想臣妾了?” 慕淮面色微訕,語氣稍沉地反問道:“晞兒就不想朕嗎?” 容晞咬住柔唇,點了點頭,回道:“想的…” 慕淮唇角微勾,語氣卻是幽幽:“沒看出你想……” 容晞細軟的嗓音微高了幾分,忙解釋道:“就是因為想夫君,臣妾才將玨兒抱過來的,夫君東巡時,臣妾也是有玨兒陪著,才不會覺得那么孤單?!?/br> 慕淮眉目略舒展了幾分,仍是不確信地問:“晞兒想朕?” 容晞頻點著小腦袋,細聲回道:“想的…要想死芝衍了……” 既然慕淮這么想聽這些膩歪人的話,那她就講給他好了。 話落,便將纖細的胳膊環上了男人的頸脖。 慕淮心尖一酥,倏地傾身,再度吻住了她。 他碾著她的溫甜和貝齒,同她繾綣地廝磨了良久。 待他將唇移至了美人兒的耳畔后,便嗓音透著啞地命道:“就這樣,別再亂動了…讓朕好好疼你?!?/br> “嗯……” 容晞沒再推拒。 她想,這樣也好。 這最傳統的方式,二人也是許久都未用過了。 ****** 莊帝忌辰的那日,新帝和皇后在紫瑞大殿的鐘樓上舉辦了隆重的祀典。 還未出宮為莊帝祈福的太妃,和莊帝的發妻翟太后自是也穿著繁復的祭祀命服,參加了這祀典。 當著宮人的面,翟太后卻見帝后二人并無任何不睦。 容氏要從鐘樓下階時,皇帝還主動攙了她一把。 在莊帝忌辰的這日,翟太后自是傷感萬分,雖說莊帝性情溫方,對她這個發妻也算敬重,但他最愛的女人,卻仍是慕淮的生母賢妃。 祀典結束后,容皇后便叮囑眾太妃道:“這鐘樓還未被修繕完畢,有的磚墻不實,各位太妃盡量小心些,莫要從高處跌落?!?/br> 眾太妃應是,都覺容皇后對她們很是關照。 王太妤和徐太媛卻彼此對視了一下,似是達成了什么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