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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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帝贊許地回道:“嗯,太子心孝,且為民著想。那這選秀,不辦也罷?!?/br> 待慕淮坐定后,皇后眨了眨眼。 這慕淮說什么,莊帝都要稱贊,她早已見慣不慣。 不過今日他的這番話屬實噎人,又言盡孝,又語民生的,她還真是沒辦法再提讓他娶翟詩音的事。 看來,得想個別的法子,讓這性冷的太子納了翟詩音。 哪怕,這手段使得下作些。 ***** 待眾宮妃都離了未央宮后,慕淮也攜容晞走了出來。 聽完慕淮剛才對皇后的那番話,容晞不寧的心神終于平復了些許,看來短期內,慕淮都不會有任何女人。 不會有那翟詩音,亦不會有旁的良媛和奉儀。 莊帝在皇后的攙扶下走出宮后,見慕淮還未走遠,便低聲道:“滿牙,隨朕去趟太史局?!?/br> 慕淮低首應是,隨后讓容晞自己先歸東宮。 容晞乖順的點了點頭,見慕淮和莊帝的身影漸遠,她眸中溢出了驚詫。 滿牙? 是慕淮的乳名嗎? 沒想到如慕淮這般強勢的男人,竟是有這么個有趣的小名。 她正覺好笑時,便見翟詩畫正往她的方向走來,她后面跟著的人是她的近侍丫鬟,提箱背囊的,看著應是要出宮歸府。 翟詩畫卻然如容晞所想,是要歸返尚書府。 她覺來宮里再不及之前有趣,皇后明顯更偏向翟詩音,自己來這雍熙宮,就好像是給她當陪襯似的。 翟詩畫瞧見容晞向她走來時,身后的丫鬟是個有眼力架的,低聲對她道:“小姐,她是良娣,您合該向她問安見禮?!?/br> 她無奈,只得半屈雙膝,對容晞施了一禮,道了聲見過容良娣后,便要往宣華門處走。 容晞這時輕聲道:“翟小姐留步?!?/br> 翟詩畫不解,這女人跟她jiejie應是有仇的,但她又不準備嫁給慕淮,她喚她作何? 翟詩畫問道:“容良娣……有什么事嗎?” 容晞淡哂,用那雙柔媚的桃花眸打量著翟詩畫鬢邊的四蝶銀補花釵,又用那副嬌軟的嗓子嘖了幾聲,方才回道:“小姐的花釵真好看,不知是在汴京的哪個鋪子打的,我也想打一對?!?/br> 翟詩畫不禁失笑,她覺這容良娣行事果然粗鄙,應是從民間來,沒見過什么好玩意。 進了宮,人便也變得勢利,什么好物什都想要。 當真是俗不可耐。 翟詩畫臉偏圓潤,生得嬌俏,她用手撫了撫鬢邊花釵,略帶得意地對容晞道:“這花釵,容良娣在御街可買不來,這是皇后娘娘賞給我的?!?/br> 容晞故作了副原來如此的神色,對丹香命道:“記住這樣式,回去后就讓太子給我打一副類似的?!?/br> 丹香看著一臉得色的翟詩畫,想起了適才容晞的叮囑,回道:“是,奴婢記住了…但奴婢瞧著,翟小姐的花釵很眼熟呢…好像之前翟大小姐也戴過。良娣你看,那蝶翼一角鑲的那顆珠子,原先好像是沒有的。好像是磕碎后,重新補上去的……” 話還未畢,容晞故作跋扈地斥道:“在翟小姐面前,多什么嘴?” 丹香連連對容晞和翟詩畫認錯。 這話說完后,翟詩畫的臉登時變得很難看。 她沒那么遲鈍,自是知道,那宮女所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釵子,竟是翟詩音用過的,而且還是個壞的。 皇后竟是將翟詩音不要的壞釵子賞了她,虧她還當它是個寶貝戴著。 翟詩畫氣急,倏地拔了鬢邊的華貴發釵,將它拋擲在了青石板地。 她身后的丫鬟嚇得一驚,忙將那釵子撿了起來,連連勸道:“姑娘……這可不能亂扔啊,這花釵是皇后娘娘賞你的,算御賜之物,折毀了可是有罪的?!?/br> 翟詩畫哼了一聲,將頭別過一側。 她氣得渾身發抖,眼眶也是微紅。 容晞故作歉意,柔聲勸道:“翟小姐,我婢子今日話多,得罪你了。不過我雖出身民間,卻也見過不少家宅內斗的腌臜事…我覺你投緣,今日便多同你說一嘴。翟小姐屬實應該多生個心眼,切莫讓有心人踩一捧一,拿你當靶子使?!?/br> 說罷,容晞微微欠身,身影翩然地攜著丹香離了未央宮正門。 徒留翟詩畫定在原地,回想著那容良娣用嬌柔的嗓音同她說的一番話。 她自是知道,容晞沒安什么好心。 可那容良娣說的,又卻然句句在理。 翟詩畫想起那日慕淮讓她罰跪,翟詩音非但沒多幫她求情,反倒是自己先回去了,她便更覺幽恨。 同為嫡女,父母偏向長姐,身為姑母的皇后亦偏向長姐。 憑什么?憑什么她就要受這種委屈? 憑什么她就要用翟詩音不要的東西?皇后是拿她當傻子嗎?拿一個壞的重新補了的釵子給她,她就會歡天喜地嗎? 翟詩畫對翟詩音這個長姐一直是敬愛的。 可時至今日,翟詩音心中終于了然,她那個端淑知禮的jiejie,可不怎么當她是親meimei。 ****** 晌午時分,汴都今晨還稍有些陰暗的天氣漸明,云開霧散,令人心情甚悅。 容晞攜丹香和一眾侍從歸返東宮時,竟是在宮道上見到了折返而歸的慕淮。 見慕淮向她走來,容晞不解地問:“夫君不是隨皇上去了太史局嗎?怎的這一會功夫,便回來了?” 想起莊帝的身體,慕淮神情略有些沉重,他回道:“還未行至半路,父皇身子不適,便著人抬輦回乾元殿了?!?/br> 容晞又問:“那夫君這是要去政事堂…還是出宮去大理寺?” 慕淮看著一身繁復鞠衣的絕色美人,面色難得平和,氣定神閑地答:“孤回東宮,陪良娣用午膳?!?/br> 容晞唇角微漾,軟聲回道:“嗯,夫君今日多吃些?!?/br> 慕淮已然牽住了她的手,容晞卻想起,適才莊帝喚慕淮的那聲滿牙。 她幻想著慕淮小時候的模樣,心中亦喚了數聲,滿牙、滿牙。 她也想喚慕淮滿牙,喚牙牙可能更上口些。 可這念頭,只能想想罷了。 若她真喚了,慕淮很可能會把她的手腕擰斷。 容晞想的出神,竟是將那二字低喃出聲。 “牙牙?!?/br> 慕淮聽到這二字,步履一頓,人亦是怔住了。 他登時反應了過來。 這女人今晨在未央宮處聽見了他的乳名。 慕淮覺得自己英武的形象要被這個乳名毀了,他日后還怎么在這女人面前抬頭? 容晞已然回過了神,發現自己竟是喚出了那二字,真是不妙。 她即刻用手捂住了嘴,一臉驚駭的噤住了聲。 慕淮的面色已然泛陰,他沉聲,惡狠狠地問:“你適才喚孤什么?” 第33章 孤喂你 聽著慕淮不善且微沉的語氣, 容晞自覺失態,甚至略有些懊悔,在心中責怪自己不夠謹慎。 歸宮后, 慕淮予她的寵愛讓她有些忘了形,他畢竟是大齊的太子, 也是未來的天子,而自己終歸只是他的妾室。 皇家夫妻自是與民間夫妻不同,天下子民都是慕淮的臣子, 她亦是他的臣,不僅僅是他的女人。 莊帝是他父親, 喚他滿牙當然可以。 她喚,卻真真是忘了身份。 但是日后, 她可以在心里悄悄喚他滿牙。 容晞這般想著,卻仍不敢直視慕淮的神情,只支吾地答:“妾…妾身……” 慕淮凜著清俊的面容,卻仍牽著那女人纖美柔膩的手,甚至攥緊了幾分。 容晞的手心這時已然滲出了些許的冷汗,慕淮覺出掌中柔荑漸泛濕濘,微有些無奈。 他前世同臣下說話時,一向冷肅威儀慣了,語氣天生帶著帝王之威,給人一種壓迫感。 同容晞說話時,若不稍加注意, 自然也是語氣沉重。 但這女人都已經是他的良娣了,膽子還是恁小,他語氣重些,她就怕成這樣。 之前容晞伺候的那位俞昭容, 傳聞也是個蠻煞的主子,她又是怎么在俞昭容身側做事的? 慕淮對此想不明,卻覺在她成為太子妃之前,他還有許多事要慢慢教她。 待眾人歸至東宮后,下人們很快便在殿中擺好了午膳,菜色有玄炙牛腩、水晶膾、鱔絲羹等珍饈美食。 見容晞的吃相仍如小貓似的,看著胃口不佳。 慕淮撂筷,看向了她。 他未語半字,但那女人竟是嚇得險些噎住。 慕淮終是又沉了眉目,卻在容晞輕咳時,將大掌撫上了她纖瘦的背脊,為她輕輕地拍著。 他刻意控制著語氣,問:“孤可有斥你半句?你為何要怕成這樣?” 前半句,語氣還算平靜。 后半句,語氣又開始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