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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在腦袋前面的胡蘿卜,吃不到的時候永遠覺得它那么香甜,想讓一頭倔強的驢子放棄它,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它吃到那根胡蘿卜——然后發現那根看似新鮮甜美的胡蘿卜,實際上是苦澀的。 他和陸鳴川之間是無果的,他需要陸鳴川親口告訴他。 呂司淼還在鍥而不舍發問:“川子,你到底有沒有被同性喜歡過???” 陸鳴川剛想回答,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他在看到屏幕上的聯系人時,有那么一瞬間的驚訝,不過很快,他還是將電話接起:“喂?!?/br> “……” “年年?!标戻Q川忽然將手機遞給梁禧,表情復雜,“白煦舟找你,他說你電話打不通?!?/br> 第四十章 白煦舟慌亂的聲音傳進梁禧的耳朵,語句斷斷續續,邏輯前后顛倒,梁禧只從其中幾個零散的關鍵字中提取了核心含義——梁詠文突發中風,進了搶救室。 “阿姨說打不通你的電話?!卑嘴阒勰抢飩鱽硪魂囯[約的鳴笛聲,連帶急促的喘息,“哥,你在訓練基地嗎?我去接你,我已經訂了最近一趟去布津維托的航班,我陪你過去?!?/br> “什么時候的飛機?” “兩個小時之后的,再早也沒有了?!卑嘴阒垩柿搜释倌?,“哥,你別著急?!?/br> “……好?!?/br> 白煦舟趕來的時候,梁禧正一個人蹲在餐館前門的茂盛綠植后面,一縷干燥的白煙從他指尖混入空氣。 他接完電話,借口離席,面色一片泰然,包廂里幾個男生都喝了不少,任誰也沒看出梁禧的失態。 直到在看見那輛出租車的一瞬,梁禧才丟掉煙頭,小跑過去的身影流露出幾分狼狽,做進車子里,指尖還在發顫。 白煦舟坐在他旁邊,小心翼翼打量著梁禧的神色,生怕哪句話說的不對。 泊平的出租車司機向來健談,可今天拉的這兩位客人氣氛沉悶得過分,尤其是剛接到這位,面色蒼白,一進來身上還帶著一股濃重的煙味,司機憋住話,沉默著打了表,一路大踩油門向機場駛去。 機場路一道開過去景色很是不錯,秋高氣爽,綠化樹被修剪成各種造型,上面插著紅色黃色的小花,一派欣欣向榮的節日氣氛。 梁禧這才想起,原來已經要到國慶了。 他記得小時候每逢國慶放假,梁詠文不顧廣場人多,總非要帶他去看一次升旗。 初升的太陽光為人群蒙上一層紗,青灰色的日光,暖意有限。梁詠文就會給他披上自己的夾克,然后將小梁禧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在那里,梁禧的視線就能越過人群,直面藍天和飄揚的旗子。 “全世界都沒我高啦!”他又叫又笑,直到儀仗隊出來,梁詠文讓他噤聲。 那個時候梁禧覺得自己的父親力大無比,足以托住自己的一生。 只可惜歲月匆匆,那日的歡聲笑語載入焦黃的老照片,父親的巴掌落在他的臉上,痛斥他是不男不女的變態,罵他,讓他滾。 “我只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梁禧如今回想起來,不太記得巴掌落在臉上的力度,只記得梁詠文顫抖的手,和他頭上的灰發。 父親最終沒能托住他……沒有誰能托住別人的一輩子。 白煦舟的手機鈴聲將梁禧的神智拉回現實,他轉向白煦舟,卻剛巧看見他掛斷電話的動作,那動作有些倉促,白煦舟一雙狗狗眼望著梁禧,眉頭微蹙,看上去還像是在擔心梁禧的狀態。 梁禧嘆了口氣,干脆主動開口:“你是想說,既然已經進了手術室,我現在擔心也沒用,是不是?” “……是?!卑嘴阒劾蠈嶞c頭,剛想開口再說點什么,手機鈴聲又將他打斷,他連看都沒看,直接按掉放進口袋。 梁禧目光落在他的褲兜上:“是誰?” “沒誰,sao擾電話?!?/br> 與此同時,粵菜館內,陸鳴川看著自己被掛斷的通話頁面,臉色陰沉。 剛才梁禧說自己出去接電話,接完電話又說去上衛生間,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還是始終沒看到梁禧的影子,陸鳴川沉浸在酒精中的大腦總算清醒,他邁著步子出去找了一圈,還是沒發現梁禧。 他想起白煦舟剛才打來電話時慌張的語氣,后知后覺可能出事了! 陸鳴川仔細回憶起在更衣室的畫面,梁禧的手機在訓練的時候就沒電了,那時候他好像還翻了半天柜子沒找到合適的充電線,然后一行人就收拾好出來吃飯,再然后,就是那通電話…… 白煦舟應該把梁禧接走了,可是,到底這里還有一桌子人等著梁禧,他就算是跟自己疏遠,也不該扔下一堆不太熟的隊友提前離場吧? 除非…… 陸鳴川瞳孔收縮了一下,他從座位上起身,快走兩步到外面打起了電話。 當天晚上,一架飛往A國布津維托的飛機準時起飛,白色帶著紅色噴繪的大型客機升入云層。 登機口,一個身材高挑的男生對著玻璃墻站了半天,他的目光追隨著那架飛機直到很遠很遠,直到那架飛機變成一個小小的遠點,消失在視野中。 陸鳴川抓緊手里攢著的機票,露出一個角,登機時間寫著第二天清晨。登機口的人流逐漸減少,他卻仍舊在站在廳里一動不動。 或許是長相帥氣的男生總是格外引人注目,負責檢票的地勤看見他站在那里半天,沒忍住過來詢問:“先生,您是錯過了登機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