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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a倒在血泊里被車子反復碾壓的那一幕在腦海里不斷回放,紀初夏渾身都在戰栗,他咬緊牙關,視線快速掃過整個房間,用力將墻邊座子上的一個臺燈扯了過來。燈的底座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特別沉,他站在章向明面前雙手高高舉起,心里有一個聲音瘋狂在叫囂:“砸下去,對著他的腦袋狠狠砸下去!砸下去你就報仇了!” 他的手不斷顫抖,舉高的臺燈將落未落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紀秋雨的來電,他給她單獨設的鈴音。那一瞬間紀初夏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干了一樣,松開了手,臺燈跌落到地毯上,他也滑坐到了地上,接通了電話。 “哥,今天的戲拍完了嗎?” “快了,還要一會兒,你早點休息,我明天再給你打電話?!?/br> 說了幾句,紀初夏掛斷了電話用力抹了一把臉,紀秋雨的聲音喚回了他幾乎失控的理智,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哪怕搭上他這條命他也在所不惜,但他的meimei還沒有成年身體也不好不能沒有人照顧,他不能為了這么個人渣把他和meimei都賠進去。 離開之前紀初夏還是撿起臺燈在章向明肩上狠狠砸了兩下,對方醉得太死了又吃了藥嘟噥了幾聲就又睡了過去,把東西放回去后,他才起身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門。 一出來,就在走廊上和陰著臉的秦意撞了個正著,紀初夏被他用力扣住了手腕,盯著他驚慌失措的臉,秦意的聲音冷得幾乎要結成冰渣:“你來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放開我?!奔o初夏心里又慌又亂,沒有砸死章向明又始終是不甘心,根本沒心情跟他糾纏。 “我問你剛才跟什么人進了房間?!你想做什么?!”秦意聲音提起了來了一些,將他的手捏得更緊。 “你有神經病吧?我跟誰來這里做什么干你什么事!”紀初夏胡亂往他腿上踹,趁著他手上力道松懈時用力甩開了他,拔腿就跑。 秦意追過去的時候電梯門已經合上了,怒氣無處發泄,他狠狠一腳踢在了面前的金屬門上。 第三十一章 紀初夏一整天拍戲都不在狀態,一直在走神,不停地NG,導演都已經開始皺眉。 再一次NG之后,應華歆小聲問他:“初夏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再請一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紀初夏搖了搖頭:“抱歉?!?/br> 他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來,騎上自行車,這一場戲他跟同學因為意氣之爭打賭飆車,要騎著車從很陡的山坡上直沖下去。原本是沒什么大問題的,但因為前一天沒休息好加上他心不在焉,恍恍惚惚中,車子沖向了坡道一側的大石頭他也沒反應過來。 等到其他人發現不對大聲喊他時,紀初夏才似乎終于是回過了神,車頭卻已經撞上石頭失去平衡,而他整個人從車上摔下來,額頭擦過石頭,腳也崴了。 聽到紀初夏受傷的消息,秦意立刻下了車,快步朝著人群聚集的地方走了過去。 下班之后他就過來了,但沒有露面,讓司機把車停在稍遠的地方,看紀初夏拍戲。昨晚發生的事情雖然很讓他惱火,但在誤會過紀初夏一次之后他就讓人再仔細調查過他,知道紀初夏這些年在這個圈子里混很不容易,卻始終不曾低過頭,唯一一次被他撞上也是為了給meimei湊手術費被逼到了絕路,也因此作為始作俑者,他更加覺得愧疚,才一心想要多給他一些補償。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沒有問清楚之前,他并不想輕易下結論。 紀初夏額頭上被劃出了一道血口子,血流得滿臉都是,看起來怪嚇人的,腳扭傷了更是疼得厲害坐在地上起不來,劇組的工作人員在給他做緊急止血處理,秦意撥開人群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蹙著眉小心翼翼地幫他挪動他的腿。 紀初夏透過幾乎模糊了眼睛的血污迷迷糊糊地看著面前神色凝重的男人,似乎是不明白為什么他又突然就出現了,秦意輕聲問他:“還能動嗎?” 紀初夏下意識地搖頭,秦意把他抱了起來,丟下句“我送他去醫院”,抱著人大步離開。 秦意把紀初夏帶去了秦氏的私立醫院,已經安排好了高級病房和最權威的外科醫生,雖然這其實有些小題大做。紀初夏額頭上的傷口不深,縫了四針,只是血流得多看起來嚇人而已,好在是靠近發際線的位置,以后用劉海遮一下問題并不大。 “他的腳踝這里扭到了擦點藥膏休息兩天應該就沒事了,但是他左腿脛腓骨骨折過,當時應該采取的是石膏固定的保守療法,看起來一直沒有完全長好,骨頭之間有輕微的錯位,要是他平時行動沒受什么影響的話問題就不大,可能就是跑步跳躍的時候用勁大一點這個地方會覺得痛,怕的是他這樣容易二次受損,多次骨折的概率會比較高?!?/br> 秦意看著醫生手里的X光片顯示的圖像,神色越發凝重,沉聲問道:“還能治好嗎?” “平時注意一點就這樣也沒什么關系,真想治的話就只能做手術了,對患者來說反而麻煩他未必會愿意?!?/br> 秦意點了點頭,沒有再問,起身回了病房里去。 紀初夏坐在病床上,額頭上縫過針的地方已經覆上了紗布,他看似完全不在意,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墻上的液晶電視屏幕,一張蒼白的臉面無表情,眼神卻陰沉得可怕。 秦意看了一眼電視屏,是新聞臺的報道,西部十二縣兒童福利之家同日舉行開院典禮,曾捐資五千萬助建的一品榮盛餐飲集團總經理章向明攜夫人徐柔親臨出席,新聞報道極盡贊美之詞,將章向明夫妻倆樹立成慈善企業家的楷模和典型,秦意卻一看就知道這當中的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