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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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飛機后,蘇錦瑟直接轉車回了鄰市的老家。到家后,把獨居老男人有些凌亂的房間收拾一番,從冰箱拿了一罐可樂,慢悠悠地晃到不遠處的高中校園。 臨近傍晚,學生們叁叁兩兩地結伴走出校園,蘇錦瑟一個人喝著可樂,沿著種滿梧桐的街道走向實驗樓。 一樓大廳原本的黑板換成了LED顯示屏,滾動播放著近期學校的安排,最下方的是優秀學生紅榜。蘇錦瑟饒有興趣地看了半天,感嘆科技真好,以前在這里吃粉筆灰的工作都是自己來做的。 跳著步子走上叁樓,一路和相識的老師們打著招呼,走到化學組辦公室門口,就看到父親正坐在辦公桌前,曾經挺直的脊梁如今微微彎曲,發白的頭發急匆匆的滿了出來,輕易地品出歲月的沉淀。蘇錦瑟靠在門邊看了半晌,才笑著出聲,“老蘇,你也太認真了吧?” 伏在案頭的人回頭,欣喜的神情染上眉梢,眼尾的皺紋看上去都異常的親切?!扮坨?,你怎么不打個電話就回來了?什么時候到的?怎么不讓我去接你???” “你日理萬機哪有時間管我呀” 蘇錦瑟小步跳進辦公室,趴在蘇爸爸的肩頭,“怎么樣?還有多久可以下班???我坐了一天的飛機,飛機餐我吃不下,現在要餓死了,只想吃你做的醬牛rou?!?/br> “等我把這幾份試卷改完,就能回去了?!?/br> “那你快點,我在這等你?!?nbsp; 蘇錦瑟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 “好” 蘇爸爸笑瞇瞇地摸了摸她的頭,繼續工作。 紅色的墨跡在米白的紙張上勾勾畫畫,筆尖摩擦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熟悉的場景將蘇錦瑟的記憶拉回上學時。從前放學后,她就背著書包來辦公室,坐在蘇爸爸旁邊,兩個人一個寫作業,一個準備教案,然后再踩著落日余暉一起回家。 “哦,對了,你之前打電話給我說要去旅行,去哪里了???這小賀七月份的時候還跑來我這里找你,看那個著急的樣子,我都心疼。你也是,去哪里不告訴小賀就算了,連我都不說?”蘇爸爸狀似不經意地問。 “我告訴你那你不是下一秒就告訴他了?我才不說呢?!碧K錦瑟撇了撇嘴,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橘子剝了起來。眼神瞟到蘇爸爸的動作,眼疾手快地搶過他的手機,“欸,不準給他通風報信?!?/br> “你們年輕人吵吵鬧鬧的很正常,但是不能玩失蹤,這樣可就真的傷感情了”蘇爸爸絲毫沒有小動作被戳破的尷尬,語重心長道。 蘇錦瑟把蘇爸爸的老年機在兩個手上拋來拋去,慢悠悠地說,“老蘇,我和他真的完了?!?/br> 窗外那顆梧桐樹枝椏已經伸到了叁樓,金色的葉片在微風中搖擺,陽光也跟著躍動,盯久了似乎能找到隱約的規律。 室內度過了一段沉默,良久才等到蘇爸爸的回答。 “行?!?nbsp; 蘇爸爸拍了拍蘇錦瑟的腦袋,說:“那咱們再找個更帥的” 說完似乎覺得還有些不夠 “我早就說這個小賀太幼稚,不會照顧人,還要我們幺幺照顧他,這樣可不行。找男友還是要找個會疼人的?!?/br> 蘇錦瑟被他一本正經嫌棄對方的語氣逗笑,忍不住接話:“老蘇,你以前還夸他心思單純沒心眼呢?” “我那是給你面子罷了。要不是你喜歡,我早就要說他了?!?/br> 蘇錦瑟笑著應道:“好好好,還是我面子大?!?/br> 這件讓蘇錦瑟需要出走叁個月才下定決心的事情此刻說來卻異常輕松,讓蘇錦瑟自己都覺得意外,回來前她想過很多,也許爸爸會勸她理性思考,勸她不要輕易分手,勸她不能任性。 但是都沒有。 她做了決定,爸爸就支持。 這讓蘇錦瑟頓覺輕松,似乎有了堅實的后盾。 這一日的晚飯是蘇爸爸和蘇錦瑟一起準備的。 蘇錦瑟負責打下手,低頭清洗著生菜,冰冷的水穿過指縫刷過翠色的葉片,清清白白地落進水池之中,碎成一汪星點。甩了甩洗干凈的菜,放進一旁的盤中,濃厚的香氣四溢,勾動蘇錦瑟的饞蟲,她看著哼著小曲把炒好的牛rou裝盤的蘇爸爸,淺淺地笑了。 心臟像是溫暖的松脂包裹成晶瑩的湖泊。 在家里悠哉游哉地又過了一周,將混亂的時差調整回來后的一個傍晚,蘇錦瑟挽著蘇爸爸的手臂在校園散了一圈步回到家中,摸了摸自己隱隱有膨脹趨勢的肚子,終于決定結束這個悠長的假期。 拎著滿滿半箱子的醬牛rou,檸檬風爪還有臘rou回到住處的蘇錦瑟,心想自己或許能靠這些活到世界末日??粗柵_上生機勃勃的花果,蘇錦瑟給李果發了消息感謝她這段時間幫忙照顧家里的植物,對方回復了一個不用謝的貓咪表情包,蘇錦瑟轉手將表情包存好,隨即開始整理行李,打掃衛生,然后拎著衣物去了附近的健身房,好不容易消解了些許這幾日暴飲暴食產生的罪惡感,才慢悠悠地踏著月色回到家。 洗完澡出來,還沒能找到不知落在那個角落里的吹風機,就聽到了敲門聲。急切的聲響讓蘇錦瑟意識到來人的身份,她搓著頭發想了想,還是緩步到門口,開了門。 賀思年身上攜著匆忙,神色憔悴,那張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臉如今看來似添了愁容,刀削一般凌厲的眉眼此刻沒有自信滿滿的光,只剩下幽深的黑,攪動著濃郁的怒火和悲傷。 比起蘇錦瑟,他倒更像風塵仆仆的旅人。 兩人具是一愣,沉默良久,賀思年才開口,似是不可置信般問:“瑟瑟,你回來了?!?/br> 蘇錦瑟輕輕點頭,應了聲:“嗯?!彪S即又覺得過于冷漠,添了句,“好久不見?!痹捯袈湎?,世界又墜回沉靜。 她思索如何將話題繼續下去,突然就被攬進一個懷抱。 對方的手臂收的過分的緊,像是要將她揉進血rou中一般,蘇錦瑟鼻尖撞在他的胸膛上,有些生硬的疼,她嘶了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對方,卻在聽清耳邊急促的心跳聲時停下了動作。蘇錦瑟嘆了一聲,轉而環抱住對方的腰,輕聲叫他的名字:“賀思年?!?/br> 對方仿佛有些不敢相信,等了許久才出聲:“你跑哪去了?” 喉間滾動著沙啞的波紋,聽來像是被劃破的布帛,蘇錦瑟聽的鼻頭一酸,有些心疼,這是刻在骨子里的反應,并不受她的主觀控制。蘇錦瑟在心中回想著這段時間的經歷,努力地給自己的決定添加砝碼,下一秒便被捧著臉吻住。 對方有些急切,唇舌迫不及待的開始掠奪蘇錦瑟的呼吸,蘇錦瑟在嘗到對方舌尖淺淡的煙草味時皺了眉。 在窒息前被放開,蘇錦瑟喘著粗氣看向賀思年,兩個人鼻尖相觸,對方漆黑一片的眼,此刻終于有了一些光亮。 “你抽煙了?”蘇錦瑟問。 “嗯”賀思年微微點頭,“以后不抽了” 不等到蘇錦瑟的下一句話,他又低下頭繼續之前的動作,輕輕地啃咬著她的唇瓣,舌尖闖了進去,侵略著每一寸空間,像是要將這長達叁月的惶恐等待全都填滿。 他摟住蘇錦瑟的腰,順手關上了門,將人壓向一側的墻壁,肆意地加深這個吻時,手順著腰線游走著,透露出熟悉的欲望。蘇錦瑟避開他的吻,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接下去的動作,對方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兩人對視片刻,蘇錦瑟才似下定決心般說:“賀思年,我們已經分手了?!?/br>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這處地方是蘇錦瑟自己裝修的。玄關處的燈她跑了好多地方才選到滿意的,燈光似奶油般溫柔滑膩,只是站在燈下,就足夠舒適。 此刻這抹光落在賀思年的身上,被他身上的惶恐劈開四散而逃。 賀思年反手抓住她的手掌,不自覺地捏緊,語氣緊繃:“誰說的?蘇錦瑟,誰說我們分手了?” 男人的力道加大,蘇錦瑟被他抓的有些疼,掙扎著想要將手縮回來,但是沒有成功,在遇上眼前人發狠的眼神時,她放棄般嘆氣,聲音里帶著些委屈,厲聲道:“賀思年,這是你自己說的?!?/br> 手上的疼緩解了一些,蘇錦瑟接著說:“你說過的,辭職結婚或者分手?!?/br> “賀思年,我已經選好了?!彼ь^直接看向對方的眼睛,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賀思年,她想原來賀思年這么驕傲的人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心中隱隱有些報復成功的得意。 他們分手的理由說來蘇錦瑟自己都覺得好笑。賀思年一直以來就有些偏執的任性,衍生而出的占有欲和大男子主義長久困擾著蘇錦瑟,他們時常因此爭吵。但是這卻是第一次荒謬到觸碰蘇錦瑟的底線。 事件發酵時間很長。 年初,賀思年提到要結婚,蘇錦瑟下意識的拒絕讓他沉了臉色。蘇錦瑟也不知如何解釋自己內心對于婚姻的恐懼,只能用工作作為理由。那時的賀思年剛拿影帝,兩人的事業正值上升期,蘇錦瑟耐心地解釋著那并不是一個結婚的好時候。但賀思年聽到耳里卻變了意思,他不情不愿地答應下來,心中卻埋下不滿的種子。 不過叁月,賀思年態度突然強勢起來,日常言語中都是指責蘇錦瑟心里只有工作沒有他,叁天兩頭的陰陽怪氣讓蘇錦瑟煩惱不已,她使了渾身解數還是沒讓他改變態度,面對已然有些無理取鬧的戀人,即便是泥人也有幾分脾氣。蘇錦瑟不再低頭,兩人就此冷戰了幾日。 等到再談此事時,賀思年說出口的是: 分手或者辭職。 蘇錦瑟耗費了許久,始終沒能想明白自己的工作和兩人之間的關系究竟有何沖突?竟然到了這樣水火不容的地步。 她的沉默換來的是被公司架空,調去給十八線小藝人劉之橙做經紀人的結果,因為和公司最炙手可熱的影帝賀思年交惡,她手上的資源人脈一時間全都沒了用處。 在不記得第多少次見品牌方失敗之后,她偶遇賀思年,再看到對方得意洋洋地等待自己投降的樣子時,蘇錦瑟感覺到了疲憊。 沒有撕心裂肺的痛,也沒有心灰意冷的難,只是疲憊,像是一瞬間被抽空了身體里所有的空氣和水分,只剩下空空蕩蕩一幅皮囊而已。 然后她才有時間細細回想和賀思年在一起的這五年間,自己到底有多么卑微。 自確認關系后,蘇錦瑟就沒有和除賀思年以外的男同學合作過小組作業。 畢業后兩人因工作分開太久,彼時演藝事業受阻的蘇錦瑟在面對賀思年要求時,選擇放棄做演員,轉行做了經紀人助理。 蘇錦瑟在賀思年前經紀人李玉的教導下,成長為圈內小有名氣的經紀人,早就可以獨當一面的她卻因為賀思年莫名的占有欲,工作幾年只有他一個藝人。 記得有一次,她的好眼光為公司簽下幾個有潛力的新人,其中一個年輕人為了感謝蘇錦瑟,送了一小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繡球花,賀思年知道之后便和全世界的繡球花都結了仇。 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蘇錦瑟細細想來,只覺背脊發涼,全身似泡在冰窟一般。 這段關系讓她變成了依附對方而生的藤曼,而她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意識到不能這樣繼續下去的蘇錦瑟花了叁個月在異國他鄉游蕩,冷靜思考,讓自己積攢分手的決心。 直到此刻,她才能毫無猶疑地看向對方的眼睛,冷靜地說:“賀思年,我選擇分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