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蕭叡笑笑,耍賴皮似的說:“那可不成,我有袖袖,為什么要在御書房獨守空房???” 懷袖也被逗笑了:“獨守空房是你一個男人用的詞兒嗎?瞎說什么呢?” 蕭叡說著,還不規矩地動手動腳起來。 懷袖不準他亂碰,與他在被子里推來搡去:“你要干什么?” 蕭叡緊摟著她,埋在她馨香的脖頸肩膀親吻:“袖袖,你可憐可憐我好不好?我都一年沒嘗過一點兒rou味兒了?!?/br> 懷袖半推半就地便也從了他:“你輕點聲,別被人聽見了……” 外面有人大著膽子問要記床,蕭叡罵了一聲“滾”。 懷袖笑了:“真不記???” 兩人抱作一團,蕭叡輕蔑道:“回頭讓他們隨便寫點上去就是了,一群奴才也敢管我?” 主子在快活,奴才都在外面守著,宮女守在一扇門,夜里太靜了,她隱隱約約還聽到皇貴妃說:“……別喝了,你不害臊我還害臊呢,留點給寧寧?!?/br> 仔細想想是發生了什么,便惹得人滿臉通紅。 一宿歡愉。 蕭叡素了好久,終于開了戒,連著幾日過來與懷袖快活。 自懷袖回宮以后,他倆就沒這般要好過。蕭叡好生饜足。 這日,蕭叡聽聞順王進宮拜見太皇太后,過了小半個時辰,他也起身過去,卻見順王這次沒換親王服,還穿著道袍,只是稍微把自己打理得整齊體面一些。 他倒是一點都沒老。 探望過母親之后,順王與皇侄兒一邊在慈寧宮的花園里散步一邊說話,蓮花池里幾只白鶴,倒是很雅致,這還是順王送給母親解悶的。 蕭叡問:“皇叔,您這次下山也只待幾日嗎?” 順王笑了笑,眼角淺淺笑紋:“哪能呢?我母親重病,自然要侍疾。等她老人家病好了,我再回山上去?!?/br> 蕭叡點點頭:“正是如此。但愿祖母的身體能快些好起來?!?/br> 順王淡淡地說:“但生死之事誰能說得準呢?” 蕭叡臉色愈發難看,靜默不語,心事重重。 順王道:“皇上,貧道有一事想求,倘若這次太皇太后仙去,請準我離開仙隱山,云游四海?!?/br> 順王在京城王府住下,每日進宮給母親侍疾,晚上再回去,這看著太皇太后的身子倒是像一日一日地好起來了。 他一個外男出入宮廷多有不便,蕭叡每日會問順王進宮之后的走動,先前順王與懷袖算是半個知交,現在卻像不認識的一樣。 順王在山里,兩人還時不時寫封信。 蕭叡走神了一下,他想到那日太皇太后與他說的話,一顆心就想灌了鉛一樣,重重地往下沉。 “……哀家知道哀家的病,沒人能保證哀家一定好起來,哀家活到八十多,熬死了那么多人,早該入土了?!?/br> “只一件事還放心不下,若哀家死了,皇上又要守孝,你已經這個歲數,拖不得了。正好我生病,便算是半個沖喜,趕緊娶個皇后吧?!?/br> 第82章 懷袖收到臨安寄回來的信, 雪翡如今是家里的女當家,按照懷袖留的指示,改做海船生意。米哥兒還在讀書, 武藝也有小成, 下個月準備一道出海,去書上記載的異域國家去見識一番。 這份信是順王帶給她的, 沒過蕭叡的手, 懷袖看完就燒了。 這皇宮是蕭叡的皇宮, 也是她的皇宮,她扎根在皇宮十幾年,先前只是不想而已,如今布置了一年, 她也有了自己的一套心腹,能藏起一些僅屬于她的秘密。 所以她能知道蕭叡正在相看皇后人選。 信紙點著之后燃起一小團火,映在她空洞的眸中, 卻是冷冰冰的, 像沒有一絲溫度。 紙灰倒掉,又開窗散氣兒。 等到時蕭叡過來的時候, 這丁點焦味早就散完了。 最近蕭叡多少有點心虛,所以比以前更加殷勤地給她送禮物。 讓懷袖想起了幾年前,蕭叡剛要廣納嬪妃那會兒,也是這樣,一直瞞著她,到她忍無可忍,主動問起。 她不知道蕭叡在怕什么,他是皇帝,娶妻納妾, 為皇家血脈開枝散葉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算是現下,她也從未阻攔過蕭叡去找別的妃子。 入暮。 蕭叡輕車熟路地到了蘅蕪殿,走到門外,聽見懷袖在哼唱一首鄉調兒,用她老家話,吳儂軟語,格外綿甜溫柔。 蕭叡不禁站住腳步,聽了一會兒,方才抬腳進屋,懷袖正抱著孩子在哄,見他進屋,對他輕輕“噓”了一聲。 蕭叡本來就放輕腳步,又再更小心一些。 懷袖對蕭叡:“我想讓寧寧今天晚上跟我睡,好不好?” 蕭叡問:“這怎么睡?” 懷袖說:“就像我小時候跟著我爹我娘睡覺一樣,窮人家哪來的那么講究?也更親密。你看宮里的阿花,她下了崽以后,貓崽兒也都和她睡一個窩?!?/br> 阿花是一只三花貓,懷袖命人喂著。 蕭叡亦心生好奇,他喜歡懷袖這樣有時會帶點市井氣兒的做法,讓他覺得他們好似只是民間一對再平常不過的夫妻。 懷袖把女兒放在床上,小公主睡得很香,如今被爹娘養肥許多,白嫩嫩,圓嘟嘟的。 蕭叡低聲笑話:“真是只小豬崽?!?/br> 懷袖沒好氣地說:“你說誰呢?寧寧要是小豬崽,那你是什么,我是什么?” 蕭叡忍不住要笑。 懷袖又罵他:“不準笑,好不容易把她哄睡著了,要是吵醒了她,我把你轟出去?!?/br> 蕭叡只得把笑意憋住,打笑道:“皇貴妃且息怒,小的從命?!?/br> 懷袖用藥水泡腳,有個小宮女伺候。蕭叡在邊上一直盯著她白生生的雙足,過一會兒,說:“你先退下吧?!?/br> 懷袖不解:“你干什么?” 懷袖略有點不祥的預感,眼睜睜地看著待屋里沒人了,蕭叡竟蹲下來,要給她洗腳。 懷袖屈了屈腳趾,又不敢亂動,怕不小心踢起水花,濺在蕭叡身上,是更大的不敬:“皇上,您這是做什么?” 蕭叡道:“這民間的夫妻,丈夫給娘子洗腳也不算稀奇吧?我聽說好丈夫還要給孩子搓尿布?!?/br> “您還是別了?!睉研湔f,“我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br> 蕭叡握住她的腳踝,忽地說:“袖袖,你要知道,在我心里,你我才是夫妻?!?/br> “……但我這回真得立后了?!?/br> 懷袖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說:“皇上,您與我說這個做什么?您既已決定好了,那便去做就是了?!?/br> 蕭叡又說:“我向你發誓,以后還是你做皇后……這只是權宜之計,不得已為之?!?/br> 蕭叡肅色問:“袖袖,我不與你說笑,你想讓誰做皇后?” 懷袖不說話,過了一會兒,說:“皇上,水都要涼了,您放手吧?!?/br> 懷袖抬起腳,蕭叡給她擦干,像是個奴仆一樣:“您直接與我說就是了,何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倘若被人知道了,豈不是要惹人笑話?!?/br> “我一介民女,哪當得起?” 蕭叡悶聲說:“對不起,袖袖?!?/br> 懷袖坐在床上:“你也不必與我道歉,你只是做了一個皇上該做的事,何錯之有?” “我也沒從要求過你什么,你看,如今你賞賜了我一個備受寵愛的大公主,又是皇貴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和一座獨屬于我的宮殿,對世上的哪個女子來說,都該心滿意足了?!?/br> 對別的女子來說是這樣,但這是懷袖,她與世間大多數女子都不同。 似是相安無事。 床帳放下,他們一左一右睡在小公主的兩旁,小公主就是睡得再沉,也被吵醒了,懷袖輕輕拍她心愛的女兒,又唱起安眠的小調兒。 蕭叡恭維她:“真好聽,你教教我吧,我也可以唱給寧寧聽?!?/br> 懷袖從善如流,在被子里教他,蕭叡學得快,學了兩三遍,就把整首小調學下來了。 蕭叡給她哼唱了一遍,問:“學得好不好?” 懷袖沒回答,蕭叡聽到她綿長的呼吸,心下松一口氣,大概是睡著了,睡著好,睡著說明袖袖沒有太生氣。 幾日之后,闔宮上下都知道蕭叡要立后,已擇好人選,由欽天監算好良辰吉日,禮部和六局都忙碌地cao辦起來。 皇貴妃暫將鳳印交還至太皇太后手中,待皇后進宮,便是皇后的東西了。 太皇太后宣召蘭小姐入宮那日,得了許多太皇太后的賞賜,無人不贊她的容止禮儀,一位世家貴女出身的皇后,才是眾望所歸。 懷袖獨自在書房,燒了個火盆,將蕭叡做的那盞冰燈放進火中。 親眼看著它一點一點融化了。 這是第二次,也是第無數次。 她恍惚想起少女時,蕭叡為她做的那盞粗劣的小冰燈,她藏不了又舍不得,自欺欺人地焐在懷里,眼睜睜感覺著他慢慢化掉。 那時她還小,心軟,難過極了,心口的衣裳被打濕了,枕頭也哭濕了。 有些東西,她就是護不住的。 這次她卻不覺得多難過,冰化開了,里面的碎花和紙金魚一點即燃,燒作灰燼。 小公主第一次看到燒火,她一點也不害怕,還好奇地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是覺得有趣,咯咯笑起來。 懷袖也對她笑,把她抱起來,親了她一下,問:“寧寧,寧寧,以后跟著娘過日子好不好呀?” 也不知道這孩子聽沒聽懂,她那樣小,應該還聽不懂吧,懷袖想。 但不知道寧寧是不是看到娘親笑,便也瞇起眼睛笑,高興地拍拍小手,像是同意了。 第83章 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