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小南峰常年被林風設置了結界,外人想要進來很難,陸嶺之自然也是如此。 他進不來,便一直在山門那邊等著,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林一微微皺了皺眉,他不喜歡謝伏危,同樣的也不怎么喜歡陸嶺之。 從一開始時候少年和蘇靈做了朋友,到現在隔三差五就來纏著蘇靈,這讓他很是反感。 之前時候還好,到了后面明知道蘇靈已經與謝伏危結了劍侶。 蘇靈這人不像其他女孩子,做事大大咧咧,把陸嶺之當朋友后也沒什么男女之防。 林一當時覺得不妥便與她說了,讓她和陸嶺之保持些距離。蘇靈覺得也是如此,便也照做了,再沒有逾越分毫。 她是聽進去了,但是陸嶺之卻沒有。 明明最開始被碰一下就臉紅心跳的是他,如今這么曖昧著不知距離的也是他。 想到這里林一心下一陣煩躁,大約是謝伏危的事情讓他對陸嶺之的感官也更差了。 “他來小南峰能干什么?自然是來找蘇靈的,總不能是特意來給你帶靈植靈藥的吧?” “老夫這才問了一句,你今日怎么跟吃了炮仗一樣,火氣這么大?” 林一被噎住了,而后這才悶悶地開口將之前靈泉時候的事情與林風說了一通。 “雖然謝伏危不是個什么好東西,陸嶺之也未見得多良善?!?/br> “今日蘇靈之所以會去萬劍峰,明面上看著是去還謝伏危的衣服,實則她起先去了一趟清竹峰。之后不知怎么便拿了那七葉一枝花同陸嶺之一并去了萬劍峰,這才撞見了謝伏危和琳瑯靈泉那一幕?!?/br> “別的先不說,蘇靈去了萬劍峰多半是因為瞧見了那朵可辨情動的情花。而那花卻好巧不巧被他放到了靈泉邊,不管真人你如何想,我覺得這件事和陸嶺之脫不了干系?!?/br> 林一是靈獸,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更何況當時他嗅到了謝伏危的血氣,里面分明還有迷魂花粉的氣息,哪怕得很快,但一心能夠分辨。 能融入元嬰修者的體內,可見這花粉并不是普通的迷魂花粉。 林風沒想到在之前還有這么一檔子事,他眼眸沉了沉,垂眸往山門處陸嶺之所在方向掃了一眼。 只一眼,便沒有停留的打算,徑直往山頂方向飛去。 他們是當做沒看到陸嶺之,直接回小南峰。陸嶺之感官敏銳,浮羽金蝶在空中顫了幾下,最后一下子便感知到了他們的所在。 少年眼睛一亮,連忙御劍追了上去。 在快要入結界之前,先一步攔住了林風他們。 【林風真人,請留步?!?/br> “你不在清竹峰好好待著跑我小南峰做什么?又所為何事?” 見人已經追上了,林風皺了皺眉,卻也沒揮袖離去。 他停在半空,居高臨下沉聲這么詢問道。 “若是你來找蘇靈的,今日可不湊巧。她受了點兒傷如今正在昏睡,需得好生修養幾日才能調養好。你要是找她改日再說吧?!?/br> 林風不說,陸嶺之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蘇靈昏迷不醒地躺在林一身上的樣子。 他擔憂地往她那邊看了過去,林一微微側身避開,羽翼將蘇靈的身子給遮掩了大半。 陸嶺之薄唇微抿,瞧不見蘇靈也不好再湊近過去,只得退回規規矩矩朝著林風行了個禮。 【貿然上門叨擾還望真人見諒。晚輩今日回清竹峰的時候,遠遠瞧見了林一帶著蘇靈又折返回了萬劍峰。我當時想要跟過來,又瞧見真人也在,應當不會出什么事,便沒有跟來打擾?!?/br> 【可我又擔心蘇靈,畢竟她撞見了……所以先到了小南峰等著你們回來。只為看她是否安好,她安好了,我也才能安心?!?/br> 少年說得真切,神情也嚴肅認真。 林風瞇了瞇眼睛,這說辭聽起來有理有據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可他莫名覺得不大舒服。 陸嶺之和沉晦性子,模樣,沒一處相似。但是他們說話的時候都給林風一種淡然自若,全然掌握的優越感。 就像是現在,少年說著是擔心蘇靈在這里等著,可除了神情上看得出來擔憂之外,他的言語縝密,措辭平和,沉穩得不像是個少年人。 “陸嶺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今日蘇靈會折返回去引劍問心?” 少年一愣,沒想到林風會這么直接問了出來。 他長長的睫羽之下那雙眸子有什么情緒閃爍,最后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我的確知道,不過是蘇靈告訴我的?!?/br> 【我知道問心劍一出,落劍方回。我怕最后問心受誅心之苦的會是蘇靈。所以我便將情花借給了她,我想這樣就可以避免問心引劍,得到答案?!?/br> 陸嶺之指尖微動,不自覺攥緊了衣袖,浮羽金蝶的翅膀顫顫巍巍,將他此時不安的心緒暴露無遺。 【結果沒想到最后她還是去問了,還受了這般重的劍氣?!?/br> 林風垂眸瞧見少年眼尾不知什么時候泛了緋色,睫羽被濡濕沾染在了一起,水霧氤氳著,連鼻尖也帶了紅。 看著怪可憐的。 林風嘆了口氣,聽了他這解釋后也將之前的懷疑給消退了大半。 “算了,等了這么久也不能教你白等?!?/br> “你且跟著進來坐一會兒吧,蘇靈傷得不重,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醒?!?/br> …… 萬劍峰里,主閣之中。 沉晦剛出關對外并沒有聲張,收了問心劍便一直在主閣里待著。 此時謝伏危還在昏迷,白靈得了命令,皺著眉不耐的將他給叼了進去。 琳瑯瞧見了謝伏危被帶了進去,也很想要跟著一并,但是主閣有結界,加上沉晦并不怎么待見自己。 她就算想要跟進去也只會碰一鼻子的灰。 “白靈,你可知道宗主讓你將伏危帶進去所為何事?” 白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聽見琳瑯的話后懶懶地掀了下眼皮。 “還能干什么?今日問心丟臉都丟到人小南峰去了,主人讓我將他給帶進去肯定是問責懲戒唄?” “不過應該也不是什么大事,當時也就我們幾個人,知道的不多。頂多挨幾劍,再被丟進無妄涯里關上個一段時間而已。謝伏危是他徒弟,他再如何也不可能殺了他?!?/br> “所以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別在這里站著了,反正你也進不去。要是這么一直晃悠著沒準觸了主人霉頭,到時候直接把你趕回明月閣了可有你哭的?!?/br> 琳瑯原本還想想個法子進去看看,可一聽到白靈說要把她趕回明月閣,她臉色一沉,只得壓著心里的心思。 她看了禁閉的門扉一眼,咬了咬牙回了房里。 主閣里面的沉晦對外面發生的一切全然知曉,他指尖點了點桌面,在琳瑯離去之后那把問心劍驟然離了劍鞘而出。 沉晦都沒有用手去拿,那劍就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直直往地上昏迷著的青年身上刺去。 劍入血rou的疼痛,一下便將昏迷之中的謝伏危給喚了個清醒。 這種疼痛他很熟悉,是問心劍落下的。 以往和沉晦練劍的時候,他身上大大小小都是問心落下的,如今都還有未痊愈的傷。 謝伏危疼得悶哼了一聲,也不管這劍入得多深,蒼白著臉色單手支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他意識混沌了一瞬,抬眸看見那抹月白身影后一下子清明了許多。 “師父……” “看來也不是真的無可救藥,好在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br> 沉晦沒動作,就這么抱著手臂倚靠在一旁的檀木桌上。 他頭發沒束,一頭青絲披散著,更將他的膚色襯得如玉白皙。 “蘇靈悟道了,比你當時還要早上一年?!?/br> “真好……” “好個屁好!這么好的劍侶你才剛和人結了一月不到,就被搞得與你一刀兩斷不相往來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出息!很厲害?!” 謝伏危眼神黯然了下來,他手不自覺握緊了劍柄,也不管身上的傷口還流著血。 任由它順著淌到了地面,殷紅一片。 “……都是我的錯?!?/br> “我以前不明白師姐和她究竟有何不同,在我看來一個是于我有恩情的同門,一個是我的劍侶,于我都很是重要。是我自己拎不清,又放不下。這才傷了師妹的心?!?/br> “那你現在明白了嗎?” 青年沉默了良久,而后微微頷首。 “有一點明白了?!?/br> “世上于我有恩的不止師姐一人,師父亦是。但是劍侶只有師妹一人?!?/br> “她和旁人是不一樣的?!?/br> 沉晦聽后勾唇笑了笑,眸子里也卻沒多少笑意。 “這最后誅心一劍你挨得不冤,問心問心,這不把你問開竅了嗎?倒是因禍得福了?!?/br> “可是開竅了又怎么樣?人家現在不想要你了。遲來的深情比草賤。伏危,看不你湊合湊合和那琳瑯結了道侶一并過了余生吧?!?/br> “我看她別的不成,對你倒是情根深種?!?/br> 謝伏危眉眼沉了下來,俊美的臉上似霜雪覆上,周身劍氣生寒。 “劍修一生只認一人,除了師妹我誰也不要?!?/br> “她如今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會慢慢讓她重新接受我?!?/br> “如果她一直不接受你呢?” 青年薄唇緊抿著,手握著劍柄時候骨節也因為用力泛白得厲害。 “……沒有如果。是她先招惹我的?!?/br> “我會纏著她至死方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