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他剛想詢問,便聽趙從開口:“去查查,今日是誰與二姑娘送信?” 李年恭敬應是。 很快,他便又聽趙從道:“上次叫人給連風送的東西,送到了嗎?” “回殿下,已送到,殿下放心,沒有聲張?!?/br> “不?!?/br> 趙從瞇了瞇眼睛,“再送,這回要送地大張旗鼓,最好叫所有人都知道,還有,他身邊與他來往的人,也都要查?!?/br> “是......” 趙從瞧著已經只剩一角的夕陽,收緊下顎,一甩鞭子,往日暮下的皇城而去。 第40章 疑慮 “姑娘, 怎么不動筷子?” 錢氏瞧連草坐在飯桌前,低頭呆呆地出神,飯菜紋絲未動。 她知曉自家姑娘在為什么生氣, 雖然她也有些生氣,但到底是主人家的事,便只好安慰道: “想來國公爺也不是故意的, 那齊公子,不也沒說什么?姑娘何必再生氣呢?” 想起昨日之事,連草便覺心煩。 其實事情不大, 不過是平日伺候連安和的一位下人在外頭調戲了齊家的婢女,差點惹出事來。 等齊盛派人來講, 連草才知曉, 她下意識地想起自己從前在宮中的遭遇, 立即氣不打一出來,叫人將那惹事的下人叫來, 要狠狠打他一頓,然后攆出府去。 可自己平日從不管事的父親也不知是怎么了, 聽說此事,反而選擇包庇那人,派人叫那人回去伺候。 連草心道此人留不得, 便頭一次不顧父親的命令,將那人打個半死,逐出了府, 隨后又派人到齊家上門道歉,另給那婢女一百兩銀子賠罪。 齊盛隨后派人回贈了一株碩大的珊瑚,說是提前恭祝她與趙從新婚之喜。 連草知道,此事便算了了。 可誰知, 連安和卻與她鬧起了脾氣,說她如此行事,是不將他這個父親放在眼里,著實拂了他的面子,幾天后的婚宴,他便不參加了。 沒有父親參加的婚禮,她這個女兒的面子必定是掛不住的,他這是逼她向他屈服。 連草拿起筷子,夾了一道清炒萵筍,細嚼慢咽起來。 連安和派人傳這話給她時,她心里沒有憤怒,只覺得悲涼。 這就是自己的父親。 從小不怎么管自己,而今為了一個下人連自己婚禮都不愿參加的父親。 “咔嘣”一聲,連草嘴里的萵筍被嚼地細碎。 錢氏舀了一碗魚湯給她,嘆了一口氣:“只是姑娘,國公爺不愿參加婚禮,這可如何是好?” 這不是公開打姑娘的臉嗎?還有陛下和七殿下那里,也沒法說呀。 連草接了湯,拿勺子舀了兩口,看似隨意道:“派人到父親跟前,將賜婚的圣旨在他面前讀兩遍,然后告訴他,若是他不來,那我只好叫貴妃去請了?!?/br> 錢氏目瞪口呆:“姑娘——” “奶娘,去吧?!边B草拿著勺子,淡淡道。 錢氏慢慢點頭,出去了。 待她走后,連草方將魚湯一飲而盡,將碗置在桌上,輕咬起嘴唇,臉上顯出了一絲迷惘和傷心。 她轉過身,瞧著墻上母親唯一留下的山水畫,愣愣出神。 趙從進來時,便瞧見連草一個人呆愣愣地坐著出神,神情仿似無家可歸的小孩,瞧著叫人心疼。 他沉下臉色,淡淡地向身后看了一眼,李年看懂他的意思,恭敬點了下頭,很快轉身離去。 趙從解下身上的狐裘,輕腳進去,走到連草身后,將狐裘披在她身上。 連草低頭瞧身上的狐裘,知道是趙從來了,便轉過頭去,喚他:“殿下?!?/br> 趙從低頭摸了摸她的臉,道:“怎么不吃飯?” 連草指了指飯桌上的空碗,意思是已經吃完了。 “飽了?” 連草點頭,“殿下吃了嗎?” 趙從在她身旁坐下,不知從何處拿出個食盒放在桌上,有些傷心地哀嘆道:“哎,本來是特意沒吃飯,帶來和你一起吃的,如今只好我一個人吃了?!?/br> 說著,便將食蓋拿掉,一股誘人的香味立即撲鼻而來。 連草咽了下口水,低頭瞧了瞧,只見食盒里頭有一大塊不知是什么的東西被油紙包著。 “這是什么?” 趙從抬手,將香味往她那里掃:“香嗎?” 連草點頭:“香?!?/br> 趙從嗤笑,抬手便拆開油紙,露出里頭的燒雞來。 “全福得的燒雞,你最愛吃的?!?/br> 連草一愣,抬頭道:“我從未吃過?!?/br> 這是她第一次見這家的燒雞,又哪里來的愛吃? 趙從頓了頓,神色中出現了一絲恍惚,很快便道:“我說錯了,是我愛吃的?!?/br> 然后便掰了一只雞腿放在油紙里,交給連草,“吃吧?!?/br> 連草心中只覺古怪,可到底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只得將雞腿接了,咬了一口。 不肖一會兒,一只雞腿便叫她吃完了。 連草瞧了趙從一眼,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方才的吃相是不是太不雅觀了? 她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趙從瞧她臉紅,也不點破,又掰了根雞腿給她,這回連草沒再接,只道:“我,我飽了?!?/br> 她這回真的飽了。 趙從笑了笑,將雞腿放回去,起身,叫人送了水來,給他和連草兩人都洗了洗手,拿帕子擦了水,才拉著她的手道:“今日怎么不開心?” 連草不想叫他擔心,便道:“沒有不開心?!?/br> 她不愿說,趙從垂下眼,靜了靜,倒也沒有逼她,只道:“我來了幾趟,也沒有拜見國公爺,今日,也該見見才好?!?/br> 連草一愣,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皇子,按理說,他來他們家,理應是父親過來招待他才是,可是...... “我帶你去?!?/br> 趙從點頭。 帶他去的路上,連草總想著要告知他,關于父親的一些事,可話到了嘴邊,到底難以啟齒。 他若知道她的父親是那個樣子的,又會怎么看她? 連草一時間糾結萬分,臉都皺成了包子。 趙從瞧她糾結的樣子,覺得著實有趣,便道:“也不知國公爺好不好說話,他有你這樣的女兒,想必也是——” “殿下,其實——” 她的父親,也許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別擔心?!壁w從道。 然后,便拉著她的手,往前走去。 連草不知,他到國公府沒幾趟,怎么看起來卻這樣熟悉這里,連在何處拐彎都知道。 正想開口問,卻見他們已經到了連安和的院里。 連草方才派去的下人正在屋外對著門口讀賜婚圣旨上的內容。 她竟忘了這一茬。 連草下意識地去瞧趙從,卻見他一臉平靜,還停下來聽,一臉認真的樣子。 連草的臉立即紅成了猴屁股。 這回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她抬手捂上趙從的耳朵,趙從一愣,竟也乖乖低下頭來,叫她不這么費力。 下人讀完了,正準備開口說話,卻見二姑娘來了,不知是不是應該繼續。 連草清了清嗓子,道:“你下去吧?!?/br> 那下人忙跑過來跪下,雙手將圣旨奉給連草,然后,一溜煙跑了。 謝天謝地,這苦人的差事總算不用干了。 那邊趙從低頭瞧連草紅透的耳朵,湊近輕聲道:“我竟不知,連二姑娘對于與我成婚這樣高興,竟還叫人當中念上幾遍才放心?!?/br> 聽著甚是得意。 連草抱著圣旨,連忙紅著臉快步跑到門口,猛地轉身道:“殿下還進去嗎?” 趙從憋著笑:“進去?!?/br> 說著便抬腳到了門口。 按理說,任何人面對圣旨,都要跪下,連安和即便不愿,也不敢例外。 好不容易等圣旨讀完,他便氣得將胡子吹得老高,要出來教訓教訓那不知好歹的小崽子。 誰知他剛一出門,便迎面差點撞上一個身著明藍錦袍,器宇不凡的少年。 連安和有些暈眩,差點就要摔倒,卻被那少年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