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為了剪出好看的造型,蘇云景還特意去小區旁邊的理發店學藝。 學了三天,蘇云景從家里拿了一把黑剪刀,一塊枕巾,一個澆花的噴水壺。 蘇云景用枕巾在傅寒舟纖細的脖子裹了一圈,然后用噴水壺打濕了他的頭發。 “我動手了?!碧K云景拿著剪子提醒,“我剪的時候,你別亂動?!?/br> “嗯?!?/br> 蘇云景緊張地動了人生當中的第一剪。 事實證明,三天不足以學到精湛的技術。 不要說精湛的技術了,最基本的技術都不行。 傅寒舟一頭漂亮的半長發,被蘇云景剪的參差不齊,也就比狗啃的強了那么一點。 蘇云景:…… 就連蘇云景自己也沒辦法直視這個勞動成果。 倒是傅寒舟接受能力比較強,因為他一開始就沒有抱多少希望。 這個發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事實證明,再好看的人,也會被發型拉胯。 傅寒舟精致白皙的五官,配上狗啃式厚斜留海,清冷小酷嬌,秒變東北小殺馬特。 蘇云景都生出了不少罪惡感。 傅寒舟倒是沒說什么,去院子的水管沖頭發。 蘇云景見他用涼水洗頭,連忙將他摁了回來,“你這樣很容易感冒?!?/br> 蘇云景讓傅寒舟拿了兩個洗臉盆,他接了兩盆涼水,放在太陽下。 不到二十分鐘,涼水就被曬熱了。 蘇云景半蹲在傅寒舟面前,捧著水將他脖頸的碎頭發,一一沖干凈了。 他的指尖溫熱,清洗的動作也很溫柔。 傅寒舟不由想起了那個女人。 她發瘋時,會抓著他的頭發,將他摁進浴室里。 花灑沖刷下來的水,大多都是涼的,水流如注,迎面沖在臉上,砸得他眼睛都不睜開。 所以傅寒舟從來不喜歡別人碰他,觸碰只會讓他覺得危險又惡心。 給傅寒舟沖了兩遍,才將他身上的碎發頭沖干凈了。 蘇云景將枕巾洗干凈,擰去水,給傅寒舟擦了擦頭發。 傅寒舟從頭到尾都沉默的配合著,乖得不像平時的他。 蘇云景不禁看了他一眼。 小酷嬌垂著眼皮,沾著水珠的睫毛濕漉漉的,神情似乎有些困倦。 這樣的傅寒舟看起來柔軟了不少,蘇云景抬手給他擼了一把毛。 蘇云景對傅寒舟說,“你把上衣脫下來,我給你洗洗?!?/br> 雖然裹著枕巾,但短袖領口處,仍舊沾了很多細小的頭發。 傅寒舟猶豫了片刻,才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他膚色很白,像一塊清泠的冰玉,襯得身上交錯的傷痕更加猙獰可怖。 傅寒舟瘦的肋骨根根清晰可見,和丑陋的傷疤一塊呈現在蘇云景眼前。 簡直是觸目驚心。 雖然最近傅寒舟氣色好了不少,但卻沒養胖多少。 蘇云景喉嚨發澀,看著傅寒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想問問傅寒舟疼不疼。 但轉念一想,這不是廢話嗎? 別說一個七歲細皮嫩rou的孩子了,就算二十七歲的精壯青年,被打成這樣都受不了。 蘇云景最終什么也沒有問,將自己的視線從傅寒舟身上移開了。 他往傅寒舟手心放了一顆大白兔奶糖,擠出一個笑容。 “今天的練習冊你還沒有寫完,你去寫吧,我把這件衣服洗了?!?/br> 傅寒舟沒說什么,頂著糟糕的發型去陰涼寫蘇云景給他每日布置的作業。 蘇云景捏了捏眉心,壓下翻騰的情緒。 他收拾好心情,重新打了一盆水,給傅寒舟把滿是碎頭發的上衣洗了。 傅寒舟拿著鉛筆,看著蹲在水管旁洗衣服的蘇云景。 細碎的光線,透過纖細濃密睫毛,灑進傅寒舟的眼睛,在上面渡了一層暖光,像糖漿蜜餞的顏色。 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慢慢化開。 傅寒舟捏著手里那顆糖,最終將它剝開了。 - 把衣服上的頭發都摘干凈后,蘇云景擰了擰水,順手就搭在了院子的角落。 他甩著手上的水,走過去問傅寒舟,“怎么樣,這些題都會不會做?” 蘇云景低頭一看,見傅寒舟根本沒寫幾道。 雖然寫的少,但正率很高。 蘇云景沒再說什么,坐到了傅寒舟旁邊。 他剛坐下,傅寒舟就將一個黏黏的東西放他嘴邊了。 是半顆奶糖,末端還有兩個小小的牙印。 蘇云景忍不住笑了,其實他兜里還有糖,沒必要跟傅寒舟分一顆。 但這是傅寒舟第一次給他留東西,蘇云景笑著張嘴咬了進去。 “你繼續寫吧,不懂就問我?!碧K云景揉了揉他的腦袋。 傅寒舟嗯了一聲,低頭做練習題。 蘇云景看著傅寒舟后背縱橫交錯的傷疤,心里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有幾次他都想摸一摸那些疤,但又怕傷到傅寒舟的自尊心。 - 傅寒舟是有點偶像包袱的,蘇云景剪的實在非主流,不得已,他只能自己修了修。 雖然丑還是丑,但起碼頭發剪齊了,不過還是遭到了其他小朋友的哄鬧。 其中小胖鬧的最厲害。 被蘇云景逮住教訓了一通,他才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第13章 在這樣的吵吵嚷嚷中,兩個月的暑假很快就過完了。 蘇云景跟傅寒舟的關系,也在這兩個月中,有了質的飛越。 上學之后,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就變少了。 放學回來,蘇云景得先寫完作業,吃了晚飯才能去看傅寒舟。 孤兒院晚上八點鎖門,滿打滿算,他們倆一天也只能相處一個小時。 現在蘇云景開始教傅寒舟算術,每天都會出二十道算術題,讓傅寒舟第二天做。 蘇云景檢查完昨天出的算術題,見傅寒舟全做對了,就獎勵了他一個大果凍。 天氣漸漸轉涼。 余城的深秋不是刺骨的冷,而是一種潮濕的陰冷。 傅寒舟怕冷不怕熱,夏天挨著他能解暑,但現在跟他待一塊,就像抱著一塊冰似的。 才十月中旬,還沒有立冬,傅寒舟的手腳就冰涼冰涼的。 膚色如凜冬的雪,脖頸淡青色的血管,在冷白的皮膚下,清晰可見。 傅寒舟已經穿上加絨的衣服,但寒意還是直往他骨頭里鉆。 蘇云景看著面色蒼白的傅寒舟,腳上還穿著一雙很舊的單鞋,心里一酸。 孤兒院不缺衣服,但缺鞋。 七八歲的小孩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這個年代娛樂活動很少,孩子大多都是在家門口瘋跑,非常費鞋。 蘇云景回去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去年原主過冬的舊鞋,他只能去問宋文倩。 宋文倩坐在沙發上給陸濤織毛衣,毛衣已經織了大半。 她扯了扯毛衣,蓋住自己略微凸顯的肚子,“給你二姨家的弟弟了,你問這個干什么?” 一聽這話,蘇云景頓時有些失望。 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什么,就是隨便問問?!?/br> “說起這個,也該給你買今年過冬的鞋了,等這周六吧,mama帶你去市場買兩雙新鞋?!?/br> 聽到這話,蘇云景多少動了些其他心思。 周五下午會少上一節課,蘇云景被宋文倩接回家,也才三點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