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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十歲生日那年, 一共發生兩件對他而言至關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他生辰那日,他吃了一碗李氏不知從哪里要來的清水面, 上面只臥了一個雞蛋,樣子簡陋卻是他第一次過生日, 而當夜他睡在李氏的冷宮時, 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大遼人,知道了大梁最為隱秘而污穢的事情。 第二件事,便是他為了就他母親跪在太醫局門前, 許久之后遇到一個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只比他大兩歲, 性子沉默寡言, 說話直白得罪人,卻同時醫術高超,慈悲心腸。 那個人不僅救了他母親, 甚至救贖了他,是他此后黑暗人生中不經意落進來的一道光,是他可望不可求的人。 雖然他最后如愿以償娶了她, 但終究還是辜負了她。 他閉上眼,咽下滿心的苦楚,很快又一次陷入沉睡,他實在是太疲憊了。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 已經是深夜,屋子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也終于有了些精神,他突然意識到現在處境有些奇怪,他不是應該死了嗎。 當時的疼痛不是假的,楊依柳是個認真的人,她說想要他死,便是真的會讓他死,不會做出瞞天過海,移花接木的事情,再者太子也不是吃素了,不會放任他平安出宮。 他摸了摸手下的床,覺得格外的軟,那種軟不是鋪了多少床被子帶來的綿軟,它更像是一個有彈性的軟。 他皺著眉,伸手在床上摩挲了一下,大概是睡久了,手腳無力,他竟然撲通一聲摔了下來,發出巨大的動靜。 他咬著牙捧著劇痛的手臂坐了起來,不說話。 “怎么了?!币坏拦馔蝗蛔趾诎抵斜徽樟诉M來,一個人影出現在她面前。 緊接著,只聽到啪嗒一聲,屋內頓時亮了起來。 盛宣煬被驟然亮起的燈光刺得瞇眼皺眉,看不清來人。 “有事喊福伯就行了,手受傷了嗎?”說話的是一個女人,聲音冷靜毫無欺負。 盛宣煬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身形一僵,搖了搖發暈的腦袋,瞇著眼看著面前蹲著的人,朦朧間,呼吸瞬間屏住。 那人卻以為按疼他了,動作一停,語氣微微放柔:“我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有些疼,你忍忍?!?/br> 她雖然如此說著,但說話間已經把他捂著的手臂上下摸了一遍,輕輕舒了一口氣:“沒收拾,應該是摔疼了。起得來嗎?” 她抬起頭來,在昏黃明亮的燈光下露出一張寡淡清冷的臉,明明分開看五官都不是出色的樣子,可放在這張白皙小巧的臉上卻格外雅致素凈。 盛宣煬瞪大眼睛,咬緊牙,身形不由微微顫抖。 “很疼?”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眉心皺起,“那我們去醫院拍個片?!?/br> “不,不疼?!笔⑿麩瑥恼痼@中回過神來,一雙上挑的桃花眼微微泛紅,緊緊盯著她,連眼珠子都不愿動一下。 “我聽福伯說你之前從威壓上摔了下來又不愿去醫院看,明天我陪你去醫院?”那個女人把她扶到床上,面色如常地問著。 她起身,盛宣煬這才看到她穿著一身奇怪的衣服,鐵灰的顏色,剪裁得體,勾勒出纖細的腰身,高高挽起的頭發,干凈利索,高高落下,襯托著脖頸纖細。 他躺在床上,仰著頭注視著面前的女人?,F在看來,她好像又不像她印象中的沉默寡言的楊依柳,她比楊依柳多了幾分干練清冷,盡管是一模一樣的樣子,也好似是截然不同的人,面前的她一看便知道是富貴鄉養出來的人,注視著他的視線,平靜而冷淡。 他膽怯,到最的話被咽了下去。 “我剛從英國開交流會回來,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趕回來?!彼娝徽f話,以為他又生氣了,便又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嗯,我沒事,我很好?!笔⑿麩恢闆r到底如何,只好模棱兩可地說著。 屋內陷入沉默。 那女人揉了揉額頭,有些疲憊地說著:“我聽小葉說過兩天你要參加一個綜藝,記得照顧好自己不要勉強,若是有人為難你,去找福伯,他會幫你解決的。你現在先好好休息吧?!?/br> “嗯?!笔⑿麩行┟H坏芈犞脑?,明明每個字他都聽得懂,卻不明白她到底在說什么。 “嗯,我也去休息了?!彼鲩T前替盛宣煬關了大燈,開了床前小燈。 盛宣煬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眼前,走廊里耀眼的燈光被一扇門隔絕在他視線中,屋內頓時暗了下來,盛宣煬坐在床上呆愣了許久,這才爬下床,在屋內翻找著,最后找到一個本子和一張卡。 那張卡上的人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甚至更為年輕,他皺著眉嚴肅地看著那張卡的畫像把卡面上的東西記到腦海里,最后順勢靠在床腳,捧著那本書一頁頁地看著,直到翻完全部,這才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盯著本子上的最后一句話發呆。 ——我喜歡一個人,而那個人卻不喜歡我。 盛宣煬隱約明白他的處境,他依舊叫盛宣煬,是一個幸運的孤兒,五歲時流落孤兒院,后來孤兒院被楊家收購,楊家收購的理由卻很荒謬,說是楊家的獨苗苗八歲那邊突發奇病,后又好了,為了給大小姐積福,這才資助這家孤兒院,讓所有小孩都平安幸福長大。 而他不知為何得了孤僻的楊家大小姐的青睞幸運入了楊家,自小受楊依柳庇護,衣食無憂,甚至無人敢欺負,平安長大讀書甚至進入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