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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歐陽泛流給我滾回來?!辈恢睦镉|了逆鱗,盛宣知勃然大怒。 斐善和立馬正襟危坐對著一旁的小黃門吩咐著:“去把你們太監叫回來?!彼愿劳?,自己也順勢離開,沒曾想,剛一抬起屁股就聽到盛宣知陰惻惻的聲音。 “你在蘇府住一個半月做什么?!蹦锹曇纛H為咬牙切齒。 斐善和還以為他要問責自己偷溜出去的事情,沒想到是這個事情,眉梢一揚,興致勃勃地說著:“蘇家幾個小輩可真有意思,說起來我還要為你引薦幾人呢?!?/br> “哦,幾人?具體說來聽聽?!笔⑿嫔届o地問著。 “首先就是蘇家大郎君蘇伯然,年紀輕輕學富五車,君子品行,是個難得的人才,我已經引薦給歐陽了,明年春闈太子或許可以考鑒一番,或能收為己用?!?/br> 蘇伯然的品行,太子作為一只貓的時候早有耳聞,之后觀察許久,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最主要的是人品心智與長樂侯天差地別。 “還有呢?”太子殿下突然笑了笑,溫和地笑說著,“我聽說蘇家娘子各有千秋,太原民風與汴京大不同,想必性格也不多見?!?/br> 斐善和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經說道:“怎好評價未嫁女子,不是君子之風?!彼裾裼性~,不過很快話語一轉,“倒是那個蘇家七娘子有點意思,年少時的舉手之勞竟然能記到現在?!?/br> 盛宣知瞇著眼,冷笑一聲。 “我已經讓人飛鴿傳書給你姨母,讓她帶你回燕云?!碧拥钕吕淇釤o情地說著。 斐善和笑容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背后捅刀的人,抖索著手,結結巴巴地質問著:“你,你,你……” “我怎么了,你不在燕云待著,來趟太原這渾水,嫌汴京和你父親給你的活路太多了嗎,讓你姨母教訓你一頓,整日招蜂引蝶,不務正業?!碧拥钕铝x正言辭地呵斥著。 “可我聽說,管家有意讓你在太原選妃,你二十年不進女色,我來給你掌掌眼啊?!膘成坪臀桶偷胤瘩g著。 “不、需、要?!碧拥钕乱а狼旋X地拒絕了。 斐善和泫然欲泣,忿忿而去。 “不識好人心,你等著被女人騙吧?!?/br> 盛宣知磨著懷中的玉佩,玉佩光潔雪白透亮,對于太子來說這算不上好的玉佩,天下驚奇稀有之物盡歸皇室,而他得其中三/四,他棄之如草芥,唯有對這塊玉佩格外鄭重。 因為這是她母后送給他的,是她滅門的母族送給他的賀禮。 “殿下,歐陽太監到了?!毙↑S門替太子掀起簾子,低聲說著。 “宣?!?/br> 歐陽泛流一身狼狽,一雙眼睛熬得通紅,他是快馬加鞭,跑死兩匹馬才趕回府邸。 “殿下?!彼蝗雰瓤吹娇吭诳空砩虾人幍奶拥钕?,眼眶通紅撲通一聲跪下,再抬起頭來涕淚縱橫,心有戚戚之色。 “你可知你這次犯了什么錯?!笔⑿畔滤幫?,冷靜問著。歐陽泛流是他身邊的老人,皇后親自選給他的內侍,自小跟在東宮,一心為主,是一個純臣。 純臣,便是要求忠心,這種忠心是沒有底線的,他可以為這個忠心做出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只要結果于殿下有益便是最大的要求。 盛宣知多年來都不曾覺得這種做法有錯,前朝風云,后宮詭譎,他前無屏障后無依靠,而太子這條路注定是要用血腥鋪就而成,他從一出生就背負了眾多人的期望,只能一往無前,不能回頭。 可今日遭此劫難,他眼睜睜地看著蘇錦瑟孤立無援,而自己無能為力,那種窒息感比瀕死前的無力還要讓人絕望。 他憎惡蘇家人的冷漠無情,也不喜歐陽的利用拋棄,甚至對自己當時的無能感到憤恨。他只能在恍惚間只來得及聽到蘇錦瑟撕心裂肺地尖叫,卻不得不回來這里,虛弱地躺著。 歐陽太監沉默地跪在地上,他對太子殿下是無盡地奉獻,這種奉獻包括了自己的性命。 “自罰三十鞭子?!眲偺K醒的盛宣知還處在暴怒情緒,可隨著沙漏轉了一遍又一遍,再多的憤怒也漸漸熄了下來,總歸而言,這個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倦倦地揮了揮手,神情疲憊。 一旁的黃門欲言又止。 “第一,孤如今在汴京眼中是被貶出京,你不該如此擾民,驚動四方,唯恐不亂。秀禾鎮上的事情,你自己去處理干凈?!?/br> “第二,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叛徒之事遲遲不處理干凈,這才釀出后面禍端?!?/br> “第三,為人處世,方寸大亂乃是大忌,孤尚有一吸之存,卻閉門不見,惹得太原恐慌,也留下諸多事宜?!?/br> “第四?!碧映聊?,咬著牙尖才把耳邊回蕩不散的尖利哭聲散去,“蘇家七娘子不論如何都只是無辜幼女,不應牽連其中?!?/br> “殿下教訓得是?!睔W陽連磕三個響頭,低聲應下。 “叛徒處理干凈了嗎?” “曾全已以死謝罪?!?/br> 盛宣知沉默。 曾全是皇后身邊人,皇后去世后被太子收入東宮。他多年來信任有加,萬萬不曾想內jian會出現在他身上。 “罷了,各有各的選擇?!碧拥钕峦饾u陰沉下來的天際,一方小小的天地,在巨大黑幕的籠罩下。 若是在蘇府,蘇錦瑟應該散學了,眉飛色舞地同翠華和王嬤嬤講著今日的趣事,而他,大概趴在一旁閉眼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