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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四郎君……”翠華又想笑又覺得害怕,只好小聲抱怨著,“牙齒都掉了一顆了,摔得滿臉是血,撈姑娘上來的時候,大夫人那眼神……”她生生打了個寒顫。 那是要吃人的眼神啊,這個四郎君可是大夫人的心尖寵,一張嘴整日花言巧語,哄得府中人心花怒放,可比沉穩的大郎君和驕縱的六姑娘討人喜歡多了。 “你看都這樣了,她都沒有沖上來直接把我溺死?!碧K錦瑟擦著頭發,眼角下垂,長而濃密的睫毛掩住神色,笑說著。 “那必定是要秋后算賬的啊,而且當時三夫人還在,必定也顧及著三夫人的面子?!贝淙A還是害怕,緊咬著唇。 如今七姑娘在侯府孤苦無依,無人給予倚靠,別說老太太和大夫人發難,便是幾個受寵子女的教訓都扛不住。 “你也說三夫人在啊,我是大房庶女就是有三夫人在,她作為嫡母懲戒我完全說得過去,何必顧忌?!碧K錦瑟瞇著眼。 剛才三夫人看她的眼神不似叔母看著侄女,而且在她離開時,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徘徊,縈繞不去。 她接過翠華的帕子說道,若無其事地說著:“這次只怕三夫人要為難了,我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庶女而已,也不知為何幾次三番助我?!?/br> 翠華嘆了一口氣,起身要從柜中拿出干凈的里衣。 “據說云姨娘在時,與三夫人關系破好。云姨娘天人之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時三夫人嫁入蘇府許久,這才懷上八姑娘,后來與云姨娘花園中偶遇,之后便有了來往?!?/br> 蘇錦瑟疑惑地挑了挑眉,看著翠華問道:“你怎么好似親眼看到一樣?!?/br> 她口氣調笑,可眼波閃動,嘴角露出笑來。 翠華背對著她翻著里衣,耳朵微紅,不好意思說著:“姑娘就知道笑我,也都是聽人說的而已,而且王嬤嬤……”她突然停了嘴,不說話,抱著里衣低著眸,掃了蘇錦瑟一眼。 蘇錦瑟心中疑竇叢生,觸及翠華的視線微微低下頭,同樣沉默著。 “都是奴婢不好,沒事提了這個話頭?!贝淙A紅著眼,自責不已。 “不說這個了,這水好冷好臭?!碧K錦瑟笑著岔開話題,把這個王嬤嬤記在腦海里。 翠華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立馬抖開衣服,要伺候蘇錦瑟更衣。 “姑娘快換了里衣吧,小心凍著?!?/br> 窗臺上趴著的那團橘色/貓團,耳朵一抖,身形一僵,立馬起身就要走。 沒想到窗臺年久失修,它不過是稍稍用力了點,那窗臺上的窗戶竟然連窗帶框脫落,貓發財猝不及然整只貓跌拉進來。 它還未氣得齜牙,一抬頭就看到蘇錦瑟已經脫下濕漉漉的外衣,只剩下一件單薄的中衣帖在身上,被打濕的衣服順著身體的曲線露了出來。 少女未張開的身體,青澀消瘦,沐浴在亮堂的天色中,好似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觸之令人發顫。 屋內兩人受驚地看著狼狽的貓發財。 蘇錦瑟驚訝地看向貓發財,亮堂的秋日落在她漆黑的眼珠里,亮得宛若黑玉沉水,漆黑秀發凌亂地散落在背后,露出幾絲脆弱之美。 貓發財剛剛站起突然四肢一打滑,炸了毛一般,一躍而起跳出屋內,急忙跑回樹上假寐。 “原來一只色/貓!”翠竹笑說著。 蘇錦瑟眼睛一瞇,神情不善。 到晚膳時間,翠華去大廚房端飯時,蘇錦瑟溜達到樹下,抬起頭來看著樹枝叢中只露出一條尾巴的貓發財,面無表情說道:“我們聊聊?!?/br> 貓發財探出小巧圓潤的貓腦袋,頭上頂著一片樹葉,琥珀色大眼睛圓溜溜地俯視著樹下的人,小耳朵抖了抖,耳朵尖上的容貌一顫一顫的。 蘇錦瑟瞳孔一縮,心跳加快,又覺得鼻子癢癢的。 沒曾想貓發財縮回腦袋,腦袋墊在爪子上,不理會蘇錦瑟。 蘇錦瑟心中對剛才貓顏暴擊產生的萬千柔情瞬間消失不見,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恨恨說道:“你故意找上我,也是深思熟慮,今日之事本就是你錯在先,我將你一軍又如何,再說我們的關系不至于如此脆弱吧?!?/br> 昨日他們商量好的事情可不是那蘇錦彤這位大小姐下手,而是選擇了同樣庶女出生。 生母乃是侯爺貼身侍女被老太太做主抬上來的良姨娘之女蘇錦光,也是當日蘇錦瑟跪在臺階下時,那個遲疑最后又離開的粉衣女子。 孟識斷言此人不似外表那邊與世無爭,拿她做筏子利大于弊。而且兩人同樣是庶女,哪怕最后蘇三夫人沒有幫蘇錦瑟,她也不會受到太大的懲戒。 沒想到橘貓心,海底針,不過一個晚上,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蘇錦彤身上,而她想著既然能鬧大為何不鬧的大些。 既能看到蘇三夫人能為她做到什么地步,也能試探一下這個奇怪的孟識的態度。 兩人的關系岌岌可危,雙方心知肚明。 只是如今兩人又不得不綁在一起,為了各自的利益還是各自做出些讓步才好。 貓發財大概也是想通了,順著樹干爬了下來,小小一只蹲在樹下,貓眼微斜,絨毛隨風而動。 蘇錦瑟的視線一溜煙地從它尾巴滑到它腦門上,皮滑毛厚,花色漂亮得像是一匹上好的綢緞 她的手又有些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