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頓了頓，嘆了一口氣，語氣緩了不少：“你這孩子，聰明是聰明，是我帶過的學生里天分最好腦子最好的孩子，只要好好學習不走彎路，日后肯定是有大好前途的。你的家庭身世我不做評論，我只是一個老師，本著惜才的心，我肯定是希望你好的。平時你性格孤僻不合群，我也覺得沒什么，過分聰明的孩子都有一點兒自己的小個性，我可以理解。但我也一直只當你是性格孤僻了點兒，也沒把你往更壞的方向去想，你要是心理真的有問題，你也如實跟老師說，咱們去做檢查，有了檢查報告對你做的這些事情也會更寬容處理一些，明白嗎？”

    姜樂渝又驚訝了，這……班主任居然以為他是心理有毛??！

    心情愈加復雜，聽這番話，看得出來班主任也是真的想爭取給喻之淮從輕處理的，不過，看起來也是已經認定喻之淮對喬以安做了不好的事，不管他承不承認。

    而且，依照喻之淮的敏感，被這么犀利地說他心理有問題，一定會不舒服的。

    姜樂渝按捺住想要幫喻之淮說話的沖動，心里不停暗暗告誡自己這次一定不要管，就算不刻意做任務讓他黑化，那也不能成為他黑化路上的絆腳石。

    “我心理沒問題?！庇髦凑f。

    “你沒問題？你沒問題能做出那種混賬事？！”班主任脾氣又上來了，“你知不知道這種事情的嚴重性？這種不良記錄是會給你記在檔案里，你要一輩子背著這個污名的！你要是覺得無所謂，那我也懶得費口舌。你要是誠心承認錯誤，還想給自己的未來鋪一條明路，那你就端正態度，給我正視這件事情，好好想想要怎么樣能取得喬以安還有人家人的原諒，給你一個機會從輕處罰?！?/br>
    喻之淮抿了抿唇，語氣微沉：“我沒有做?！?/br>
    “混賬東西！你有這個時間跟我狡辯，不如好好跟我坦白溝通，好好想想道歉措辭，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父母說這件事情！”

    “我沒有做?！?/br>
    “好好好，不承認是吧，別人都在撒謊，就你最無辜是吧？那么多同學都看見了，別人的眼睛都瞎了是吧？行，你不承認，那我們就找看見的人挨個來作證?！?/br>
    班主任怎么知道都有誰看見了？

    姜樂渝腦子里剛冒出這么一句疑惑，就被班主任突兀地點了名。

    “姜樂渝，你體育課的時候有回教室看到他跟喬以安的事情嗎？”

    姜樂渝微怔，班主任從進辦公室就沒給她這個方向一個正眼，她還以為沒看見她呢。

    喻之淮也轉頭看向她，不管什么時候，看她的眼睛里總會帶著些許溫度。

    姜樂渝又捏緊了筆桿，心跳加快，咽了咽口水，語氣自然平淡：“我，看到一點?！?/br>
    班主任立刻瞪了喻之淮一眼，好像在說“看你還狡辯，這不馬上就有人說看到了”。

    班主任跟姜樂渝說話語氣沒有那么兇，“你說說，都看到什么了？”

    姜樂渝飛快地掃了喻之淮一眼，然后微垂著眸說：“看到他跟一個別班的女孩子在教室，那女生衣服和頭發都很凌亂，嘴唇被咬破了，一直在哭?！?/br>
    姜樂渝胸膛瘋狂打鼓，不敢抬眼去看喻之淮的臉色。暗暗給自己心里安慰：她也沒撒謊，她看到的確實是這樣……可是姜樂渝，你這樣真特么的壞??！

    班主任冷笑一聲，看向喻之淮：“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喻之淮還在看著姜樂渝，見她垂著頭，握著筆的手背青筋都凸起了，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雙手緊了緊，右腳微動，下意識就想朝她走過去，眉心微蹙，回答班主任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了，“沒什么好說的。我一直在開門，門開了，回頭看她就這樣了?！?/br>
    “你的意思是是人家姑娘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樣的？”

    “嗯?！?/br>
    “不知悔改！”班主任又薅起一本書砸向他，“無可救藥！我也懶得跟你說，你先在這兒好好呆著！”

    班主任說完，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又安靜下來，方才被說話聲蓋過的空調聲響又清晰起來了。

    原本在閉目休息的那位別班老師也離開了辦公室，就只剩下喻之淮和姜樂渝兩個人了。

    姜樂渝不用抬頭都知道喻之淮一直在盯著她看，是什么樣的眼神呢？失望的？憤怒的？不解的？

    深吸一口氣，姜樂渝緩緩抬頭對上喻之淮的眼。

    第45章

    跟想象中的眼神都不一眼, 那雙瞳孔幽暗的桃花眼此刻只有擔憂。

    姜樂渝滯了滯，擔憂什么？她嗎？

    見姜樂渝神情恍惚的樣子，喻之淮擔憂更甚，邁開步子朝她走來, 伸手覆住她的小手, 安撫似的輕拂她的手背, “哪里不舒服嗎？”

    姜樂渝回過神, 這才意識到自己身體有些緊繃了, 垂眸看了一眼兩人的手, 他這樣的行為有些太過親昵了, 不過看到自己不知什么時候緊繃到凸起青筋的手背, 明白了喻之淮在擔憂什么。

    心口驀地顫了顫, 這人……明明自己現在站在風口浪尖, 她剛才不但沒有幫他說話，“證詞”還是對他不利的, 他不可能聽不出來不對勁，然而第一反應不是質疑她責怪她, 反而關注著她身體的細微反應, 以為她身體不舒服。

    眼眶莫名有些酸澀，姜樂渝咬了咬唇瓣，強行按捺住自己不安的良心，不想再心軟又冒出頭去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