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足足愣了十幾秒，嘴巴張合幾下，確認自己沒聽錯后，一骨碌地從床上爬下來，“怎么突然要出國？”

    “不是突然，開學前在國外旅游的時候就有念頭，只是最近才決定好的?！?/br>
    “一定要出國嗎？”

    “嗯?！?/br>
    陸雪悶悶地“哦”了聲，唇彎了彎，“沒事兒，出國也挺好?！?/br>
    這一夜，是302寢室最安靜的一個夜晚。

    -

    翌日，許柚在寢室復習時接到了江聿打來的電話。

    她把平板和手機拿去了陽臺，關上門后才接通，“喂？”

    經管院的課程都是偏理科，結課兩周是最忙的，這段時間江聿跟許柚沒怎么聯系，今天抽空才打了個電話：“許柚，明晚家里有個家宴，你來嗎？老爺子七十歲壽辰，家宴不長，半個小時就散了?！?/br>
    想起江薇對她的親昵，還有江家人對她態度的轉變，許柚有些猶豫，握著電容筆在平板上做筆記的手頓住，“人多嗎？”

    “不多?！?/br>
    江聿聽出了她的顧慮，頓了頓，“過完年，老爺子就和我姐出國了，這次是最后一次家宴。等老爺子出國，以后我們就不用再繼續演戲了，賭約結束?！?/br>
    許柚莫名地松了一口氣，“好，明天幾點？”

    “晚上八點，”江聿不知道在哪打的電話，話筒里風呼啦呼啦地吹，“穿衣風格什么的不用特意打扮，你人來就成?！?/br>
    許柚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好?！?/br>
    第二天晚上，許柚坐上了江聿的車，忽然發現他車上的擺件換了。

    江聿那個人很幼稚，車里的擺件是奧特曼和變形金剛，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換的菩薩。

    許柚：“你還信這個？”

    “怎么，我不能信？”江聿寶貝似的把菩薩擺正，打著方向盤，話說得輕佻隨便，語氣卻小心地露出一抹虔誠，“多拜菩薩，心想事成?！?/br>
    許柚不置可否。

    趁著綠燈，江聿拿出了一個深藍色盒子，四四方方的形狀，一摸上去才發現質感是布料。上面是國繡，鳳尾朝天，精致華美，看一眼便知價值不菲。他倒是不在意，隨手扔過來，“戴著吧，上回老爺子讓我給你的?！?/br>
    許柚推拒，“不用——”

    “知道你不收，沒讓你真的要?！苯部聪蚯胺降募t綠燈，抿了抿唇，“戴給老爺子看，出來就摘掉也不行嗎？”

    許柚默然幾秒。

    她打開盒子，淡淡地戴在腕間，粉紫色的玉鐲襯得皮膚細膩白皙，“那我出來的時候還給你?！?/br>
    江聿側臉隱在陰影中，那股輕松勁兒沒了，低低地“嗯”了聲。

    ……

    家宴來的人很少，時間也短。

    江老爺子年紀大了，精神一般，飯都沒吃完就上了樓休息，剩下一大桌子人干瞪眼。飯桌上沉如水，豪門就是這樣，表面風平浪靜，私底下風起云涌。

    江聿帶許柚提前退席，兩人開車回了京大。

    車身停在京大的校門口。

    江聿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方向盤，一直在心里斟酌許久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見許柚已經把鐲子解了下來，“給?！?/br>
    他沒接。

    江聿看著擺件的那尊菩薩，“許柚，我有些話想對你說?！?/br>
    “什么？”

    十七八歲的少年五官漸漸成熟，比之兩年前也沉穩不少。江聿輕佻肆意的眼神，此刻顯得無比真誠，語速極慢，好像每一句話他私下里一個人暗暗斟酌了千遍萬遍，“鐲子其實不是普通的奢侈品?！?/br>
    他說：“是江家兒媳婦的配鐲?！?/br>
    許柚腦袋嗡的一聲，半天才反應過來。

    她皺眉，提醒：“江聿，老爺子快要出國了，我們賭約很快就會結束?！?/br>
    江聿道：“我知道?！?/br>
    他攥緊方向盤，說出了那個埋在心底很久的話：“所以，我想問你，我們談一次真正的戀愛可以嗎？我想跟你做真正的男女朋友?！?/br>
    他收斂了平時的浪蕩樣，格外鄭重：“許柚，從小到大，我沒有喜歡過女孩子，除了你。我今天說這番話，不是開玩笑，也不是一時沖動，我是真的喜歡你?！?/br>
    許柚一怔，顯然沒有料到江聿會說這種話。

    畢竟一直以來，他們都是以普通朋友的關系相處，她也沒有覺得哪里特別不對勁過，可他今天突然向她……表白。

    這太突然了。

    她嘴唇蠕動幾下，良久，才組織好語言：“對不起，我對你沒有除了友誼之外的想法。我暫時，也沒有談戀愛的想法?！?/br>
    許柚不敢抬頭看江聿的眼睛，匆匆將手里的鐲子還了回去就下車了。

    -

    reunion酒吧。

    絢麗斑斕的燈光旋轉著，掃過江聿帥氣的輪廓，一雙桃花眼微醺的時候，愈發惑人。

    他心不在焉地喝著酒。

    角落里穿著性感黑裙的女人走了過來，勾著唇：“帥哥，一個人？”

    江聿聞到那股熟悉的香水味，有些恍神。

    跟許柚是同款。

    淡淡的梔子花香。

    第一次見許柚的時候，女孩兒身上穿著紅白色的校服，從身邊路過時，身上傳來淡淡的花香味。那時候應該是薰衣草，是洗衣液的味道。后來上了大學，許柚換成了淡淡的梔子花香，從旁邊經過的時候總能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