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相比為什么沒來的原因，許柚心底更在意他們約定那天見面所為的事情。

    “喵?！?/br>
    一聲怯怯的喵叫聲，突兀地在兩人有些凝滯的氣氛間響起。

    寵物醫院內的空調將溫度降得很低，徐徐的冷空氣緩緩下沉，從足底攀升至全身。成人身上的暑意消褪，只覺得一陣舒適，只有受了傷的幼貓瑟瑟發抖，似是有些冷。

    “喵?！彼挚蓱z地小聲叫了一下。

    許柚最先回過神來，走過去輕輕碰了一下小貓的后腿，感受著掌心之下的顫抖，“它是不是腿受傷了？”

    “嗯?！?/br>
    “那快點去找醫生吧，都流血了，可能要做手術?！?/br>
    宋祈年薄薄的眼皮半掀，精準捕捉到對面女孩兒臉上所有的表情。

    在剛才的瞬息之間，她眼底的失落，怨意，直到后來的妥協，每一次情緒的轉換都仿佛放慢了一幀幀圖景，宋祈年盡覽于眼底，即便她掩飾地很好。

    察言觀色，是宋家每個人的必修課。

    這種別人眼里需要經過時間沉淀才能學會的功夫，宋祈年幾歲時便已心領神會。

    幼獅困于豺狼虎豹的噬人圈子里，形影單只，水深火熱，他只能自救。

    宋祈年眼底閃過一抹微諷，轉瞬即逝。

    他側頭看向許柚，說了句：“好?！?/br>
    小貓果然傷得很重，拍了片子之后醫生說幼貓的腿斷了，而且傷口處沾了不少淤泥和污跡，不做手術處理的話，極大可能會干擾。幼貓沒什么免疫力，隨時可能會因為細菌感染死亡。

    手術時間有些長，許柚和宋祈年在室外等了一個小時，手術也沒結束。

    “你打算養它嗎？”許柚問。

    宋祈年靠在椅背上，手指按著屏幕打字，“嗯”了聲。

    “你平時一個人住，空閑的時候還得去各個地方兼職，時間很緊的?！痹S柚小鹿眼亮了一些，試探性道，“要不我跟你一起養吧？”

    這樣她就有一個合理接觸他的理由了。

    到時候她就是它媽咪，宋祈年就是它爹地，一家三口兒。

    她在心里偷偷想。

    “不用，養個貓沒多累?！彼纹砟贻p車熟路地拒絕她。

    “我跟你一起養會輕松一點?！?/br>
    許柚垂頭看著腳尖，隱晦地提起另一件事，“我們現在是一個班了，可以跟普通同學那樣說話，聊天，問問題，你沒空的時候我可以幫你請假，也可以幫你照顧小貓……”

    沉默半晌，她問：“我們可以不用裝不認識了吧？”

    “祁哥?！?/br>
    第5章 否認

    宋祈年將近一米九的身高，身形修長，兩條筆直長腿隨意地舒展開來。一條腿上擱著手機，里面是一張數學試題卷的照片，他平時忙著兼職，經常利用這樣的瑣碎時間做題。

    也不知有沒有在聽許柚說話。

    “祁哥?！痹S柚喊了聲，嗓音溫軟。

    宋祈年不緊不慢地收起手機，鼻尖短促地發出一聲笑，分不清他此時的喜怒，只聽得他說：“可以?！?/br>
    “真的？”許柚有些驚訝，不曾想過他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難不成假的？”宋祈年輕挑眉梢。

    “不不不！你都答應我了，不能反悔?！?/br>
    “不反悔?！?/br>
    少年唇角微勾，淺淡地應一聲，掌心的手機隨意地被他拋上拋下逗著玩兒，意氣風發。

    有的人就是這般，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僅僅是坐在那里，便能攫取所有人的目光，看他熱烈如芒，看他張揚肆意。

    許柚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連日來的郁悶和委屈，這一刻好像都緩緩藏了起來，取代的是少女砰砰的心跳。

    她望向他的那雙眼里，藏了無盡的歡喜。

    坐在導診臺的年輕護士，兩只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宋祈年和許柚，心里感嘆著高中青澀的感情就是好啊。

    “你們是哪個中學的呀？”她忍不住搭話。

    “隔壁淮城中學的?！痹S柚說。

    “重點高中呀?！弊o士嘻嘻笑著八卦，“你們倆是同班同學？還是男女朋友？”

    聽到那句“男女朋友”，許柚剛剛那瞬亂了的心跳，一時間又在加速跳動。她握著飲料瓶，指尖蜷縮了一下，沒急著開口，下意識地偷偷看向旁邊。

    余光里的少年雙肩挺括，背脊微彎，他單手胳膊撐在膝蓋上，“同班同學?！?/br>
    “不是男女朋友?！彼暰€略淡地補充。

    許柚握著飲料瓶的手指緊了一點。

    早知道會這樣的回答，可是還是會忍不住涌起一絲悵惘與落寞。

    她抬頭，應和著回答，不知是說給護士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我們是同學?！?/br>
    護士笑意僵在嘴角，她尷尬地轉移話題：“挺、挺好的。對了，手術應該快結束了，小貓的情況應該會好一些，你們可以先去繳費了，就在左手邊?！?/br>
    “謝謝?！?/br>
    許柚：“我去繳費，你在這等我？”

    宋祈年握著手里的手機，慢悠悠轉一下，“為什么你去繳費？”

    “因為小貓我跟你一起養啊，你以后給它買貓糧，買逗貓棒，花錢的地方很多的。今天的醫院費，我去付?！?/br>
    “是嗎？”

    宋祈年瞳色偏深，直視人的時候，長睫微垂，隱隱帶著一點壓迫感，像是看盡人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