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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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水生與梁思成的交談一直持續到天黑,到不得不離開的時候,梁思成還有些舍不得,楊水生知道他心中掛念著趙家小姐,但是夜已深,他只是去和趙司令告個別。 臨別的言語中他順帶提起了楊水生,說與楊水生的交流十分暢快,司令側目看了楊水生一眼,讓他心生怪異,他覺得梁思成似乎是在向趙司令傳達著什么想法。 天已經入夜。 趙府的下人在門口提上了兩盞紅燈籠,隨著燈籠越來越亮,街道變得越來越暗,梁思成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趙府門前的青石老道上,對趙家小姐的思念還徘徊在這里。 他的身影剛剛離去,一輛進口的美式軍用汽車停在了趙府的大門口,楊水生認出這是趙司令的車,今天白天他還與張副官乘坐這輛車到英國陵園去調查那具失蹤的尸體。 張副官風塵仆仆的從車上走了下來,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樣子對于那具尸體的調查并沒有什么結果,張副官看到他之后與他打了一聲招呼,問他為什么在大門口站著,楊水生如實相告他在送別梁思成,他們抬頭看了一眼老街的街角,梁思成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兩人轉身走入院內,自趙府的事情發生之后,張副官近乎快將趙府的門檻給踏破了,然而事情至今沒有進展,他在感覺愧疚的同時,心中也多了幾分疲倦。 “尸體的事情……” 楊水生開口詢問,副官搖搖頭,說道:“英國租界我無權去調查,但是我感覺尸體不會在租界內,租界人多眼雜,藏一具尸體恐怕是藏不住,但是租界外圍我都仔細搜索過了,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一個老外的尸體不難認出來,但是并沒有人見過?!?/br> “如果當真是有人將尸體竊走了的話,他恐怕不會留下任何的蹤跡?!?/br> “我也覺得是,不過總會留下線索的,外邊實在找不到,就想辦法滲透到租界內部,一定要找到那具尸體,我覺得那具尸體很重要,找到那具尸體的話,說不定就能知道一直在府中搗亂的人是誰了,到時必定將那個人好好懲罰一下?!睆埜惫俸藓薜恼f。 這時他們來到了大堂,司令正坐在大堂里,入夜天氣微微發涼,盡管大堂有火爐,但是司令的身上仍然披著一條白狐裘皮來保暖,看起來就像是身于東北的荒野之城當中。 司令摸了摸自己鼻子下邊的兩撇胡子,聽了一下張副官向他匯報的情況,盡管案件沒有任何的進展,而且他的女兒今天似乎還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的眼中仍然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笑意,可能是他的女婿讓他感覺很滿意吧,梁家在畢竟在省城大大有名。 匯報了情況之后,司令為那具尸體的事情感覺擔憂,他暗自的思索了一下,只是告訴張副官要在府中加派人手,盡管新建路軍的精銳已經將趙府圍城了一個鐵桶,但是趙司令似乎仍然不是十分滿意,楊水生或許能理解他的擔憂,他恍然想起了那個藍面刺客。 副官受了司令的任務之后,立刻就轉身離開了大堂,楊水生也向趙司令說了一下趙家小姐的情況,然后轉身離開了大堂,堂中只留下了趙司令和一陣孤獨的寒風。 楊水生已經無需別人的引導,單單憑借一路漸高的地勢,他就可以分辨出客房的方向,此刻下至上,耳邊穿來了水塘里的蓮花清泉“嘩嘩”流動的聲音,他自知這個方向沒有錯,卻在不經意間來到了趙家小姐的院落。 趙府的建筑一般看起來都差不多,本來任楊水生的記憶里,不是聞到了院落中傳出了陣陣花香,他恐怕也認不出這里居住的竟然是趙家小姐,同時他發現,趙家小姐的院落就在楊水生所居住的客房的下角,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上去。 門口守衛的士兵看到是他,只是打了個招呼,但并沒有阻止他。他的手在門上輕輕的敲了兩下,卻并沒有聽到聲音,過了好一會,丫鬟小云才過來給他開門,幸而楊水生耐心的在門口等了一下。 丫鬟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什么話想要說,但是她并未說什么,只是保持沉默的站在門口,他也隨著這個丫鬟站在了門口,因為她沒有要讓自己進門的打算。 “先生,小姐還在熟睡?!?/br> 丫鬟小云目光閃爍了一下,楊水生有些疑惑的掃視了她一眼,她顯然在隱藏著什么,楊水生不過是一眼就看穿了這一點,他從容的開口說道: “我想起了小姐的病熟睡過得可能不好?!?/br> 小云猶豫了一下,看著楊水生說: “先生不必擔憂小姐,小姐睡的不多,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在……” “作何?” 丫鬟立刻閉上了自己的嘴,她聽了楊水生的話之后,眼中無半點擔憂神色,開口對楊水生說:“先生,小姐不會有事的,她只是……” “她只是假裝昏睡然后回避別人是嗎?” 丫鬟咬了一下嘴唇,開口說道:“先生……” 楊水生搖搖頭:“她騙得了別人,難道還騙得了我?剛剛那么晚才過來開門,也是因為小姐在與你串通,說要有人過來就說她已經熟睡,尤其是趙老爺?!?/br> 丫鬟低下頭,再也不敢阻攔楊水生了,只是低聲啜泣著說:“先生不要為難我,小姐整天都在哭,她什么都沒干,但是她要我阻止別人,尤其是害怕老爺對他的懲罰?!?/br> “你糊涂,別人小姐可以不見,我怎么能夠不見?!?/br> 他說著,有些憤怒的闖進了院子里,院子里那株七色奇花仍然未曾有絲毫的雕琢,楊水生淡淡的看了一眼那株花之后,他立刻扭轉身體走到了房間內。 趙家小姐此刻正跪在地上,頭上纏著一條白色布條,如是一個為丈夫吊喪的妻子一般,楊水生看到這一刻,心中難免有些哀傷,他默默的說:“梁思成先生已經告訴我了?!?/br> 小姐猛然抬起頭,她驚訝的看了楊水生一眼,最終又默默的點點頭,嘴角似乎是在苦笑一下:“他也真是多嘴,不知道都和你說了什么了?” “他為小姐感覺到擔憂?!?/br> 趙家小姐的忽然低垂起頭,“我何須他對我這樣??!” “梁先生愛你?!睏钏恼f了句,然后開口說道:“小姐,我想問問你,那藍面刺客當夜對你做了什么?你為何會因此而身體日漸虛弱?” “我聽說了有藍面刺客這茬事,但是我卻與那人沒有任何關系,更不知他為何到我的院子里來襲擊我,我之所以會在那天晚上昏迷,還是因為我做的一個夢?!?/br> “什么夢?” “我夢見張開出事了,我夢見他就快要死了,天哪,這一切都和現實那么像,我感覺那幾乎是現實的模板,我夢見我趕在最后一刻見到了張開,看到他那個痛苦的不舍的面孔?!?/br> 楊水生疑惑的皺緊了眉頭,他無心去在意趙家小姐的情義纏綿,開口再問,“太過思念一件事,現實與夢境就會產生顛倒,不過容我問一下小姐,可知道張開為什么會出事嗎?而且,不知道小姐有沒有從張開嘴里聽到些什么事情?” “先生希望從我這里打聽到什么?” “張開死前接觸過什么人?” “聽他說蓮花池附近有一個人,但是這些年來,我從未見到過有什么年輕人,不過倒是有一個經常住在那里的老人,你若是向問我這些事情的話,還拜托你親自從父親那里取回張開的尸體,我知道父親一定在扣押張開的尸體,很有可能就將他丟棄或是就地掩埋?!?/br> 趙家小姐指的應該是那片聚集了死尸的亂葬崗,若是趙司令就這樣對待張開的尸體的話,楊水生倒也不是特別奇怪,只是他隱約覺得她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但是她不愿意說,楊水生也不好逼迫她,只是說:“我自當盡力?!?/br> 與梁思成對話過后,楊水生一直認為害死張開的人就是致小姐于病患的人。當然他也只是一些猜測。他猜測張開不是自然死亡的,有人用奇怪的方式害死了張開,如今還要用同樣的方式害死趙家小姐,他越想越激動,腦中浮現出一個設想的人影。 那個藍面刺客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