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馬向關山
五月,嬰齊有一次小中風,并不嚴重。他情緒上卻有大震動,時而憂郁,時而躁急,宣從柔夫婦入宮侍疾。 從柔目睹他病苦,無動于衷。 王邯總角喪母,少年喪父,對父母都有非常美好的回憶,從柔待父親的冷漠寡情令他側目,“病人心理脆弱,病中遭至親冷遇,是非常沉重的打擊?!?/br> 從柔倔強道:“我忘不了孃孃臨終向壁時的灰心絕望,不能原諒他?!?/br> 王邯勸道:“他做丈夫雖有失,做父親可曾虧待過你?” 從柔橫波,“你是男人,當然同情他?!?/br> 王邯笑道:“我也同情女人。譬如我的繼母,你的小阿姨,她們做女孩時,婚姻理想難道是嫁給拖兒帶女的鰥夫作繼室?” 從柔卻道:“我父親不同于你父親。他便不作天子,也是俊雅多才的文士,是有魅力的。我小阿姨上趕著勾引他,哪有半分的不得已?” 王邯遂笑,“所以,文士風流一下,也應原諒則個?!?/br> 從柔望著這淳樸的漢子,忽然問:“你父親娶繼母時,你怎樣想?” 他舉目漫憶,“我那時八歲,耶耶做將軍記室,早出晚歸。弟妹都還小,嗷嗷待哺,阿京看顧不過來。幸得繼母入門,照管我們衣食?!?/br> “繼母待你可好?” “偏愛親生兒女,乃人之常情。耶耶在時,時常私下同我講,委屈我們了,對不起我們孃?!?/br> 王邯做拖油瓶,比從柔辛苦可憐。 從柔侍疾不盡力,他從旁補償,為岳父嘗藥、擦身、協助其做康復運動。 他心中的孝順,在旁人看來是狗腿精神。 幸而嬰齊自己是感動的。痊愈后,便滿足愛婿的愿望,任命他為河西、隴右兩鎮總管。 從柔新婚燕爾,沉溺魚水之歡,得知王邯將出京,驚怒交加,“你腦子著驢踢了?去兵部不好么,偏要去西北喝風!” 王邯摟住她,溫聲商量:“柔柔,我也舍不得你呢。但我既為男子,又做了你丈夫,總要成就一番事業,方對得起你的垂青?!?/br> 從柔甩開他的膀臂,“京中一樣做事業?!?/br> 王邯篤定地笑辯,“我是個武夫呀。將軍的事業在邊關,在疆場。若貪戀富貴,留京中依附妻黨,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br> 從柔詫異地看他,驀然發現,這莽漢雖隨和,時常情感泛濫,卻有自己的意志,頭腦也并不簡單。 * 王邯出京不久,叁年一朝的燕王慶忌抵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