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余賢不安地向他胸前拱了拱。杜亦垂眸看了眼,爾后雙臂牢牢地抱緊懷里的人。 他親手將余賢放到檢測艙里,安靜地出去等候。 師笙陪在外頭,用手指輕輕碰了碰杜亦的右臂:“流血了,”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你的血?!?/br> 杜亦的嘴唇青白,笑容很淡:“不要緊?!?/br> 他的右手垂在身側,左手卻緊握成拳,似在極力克制著什么。 幾乎是在余賢被推出的一瞬,杜亦的眉頭驟然蹙起,他轉身狂奔向洗手間。 他的左拳砸在胃上,后背驀地弓下劇烈地干嘔兩下。腰折得就差與地面平行,腦袋險些砸在洗手臺上。撐在兩側的手臂不停打抖,鮮紅順著右手腕滑到地上。 杜亦吐得眼前黑影重重,胃當間的一點正在瘋狂攢動。眼前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染得他的唇瓣慘白如霜。 他開始眩暈,腦中響起許久未聽過的聲音。 “暈血就無法戰斗!杜亦,我不管你怎么辦,必須給我克服!” -------------------- 第15章 成為咸魚第十四天 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反復的嘔吐聲,仿佛永遠不會停下來,伴隨著無休止的胃部抽動,它們在他的耳邊合鳴。 杜亦如同委屈的小貓輕而痛苦地哼唧了聲。 “隊長,隊長……” 余賢的聲音,余賢…… 視線漸漸聚焦,杜亦的胃部頂在洗手臺邊緣,從口袋里摸出隨身攜帶的止痛藥,噎下兩片。隨后勉力拉開與洗手臺尖角難舍難分的身體,左手輕搭在胃部閉目忍耐了幾十秒,接著沖了把臉。 杜亦直接去了診療區的病房,幾個隊員正在門口張望,見到自家隊長個個來了精神,圍過去齊齊喊道:“杜隊,我們回來了!” “嗯,沒受傷吧?” “沒有,沒有?!睉鹇暣似鸨朔?。 師笙比了個“噓”的手勢,幾個壯漢看了兩眼臉色差得離譜的杜亦,不再作聲。 這時,自病房內走出個男子,年齡和余賢差不多大,比杜亦要高些,發型清爽利落,五官凌厲,扣得嚴實的襯衫難掩結實的胸肌,白大褂一絲不茍地掛在身上。 “身體沒什么問題,”男子有條不紊道,“他對鮮血反應極度敏感,存在創后應激。推測曾經直面過大范圍的鮮血噴射,出血量或許不亞于今日,而且極有可能是異者的血?!?/br> 杜亦點頭聽著。 “你沒事?”那男子忽然問道。 杜亦搖頭:“沒事?!?/br> 男子上下打量他一番,冷淡道:“確實不像有事?!?/br> 他向來不喜歡去勸說諱疾忌醫的人。 “這談副真是的,年齡這么小就不知道尊老,杜隊說沒事他就不給看了?!?/br> “你那話啥意思?咱隊長也不老!” 談佑,醫研部出了名的冷面副部。 他前腳剛走,行動一隊的隊員們就忍不住開始吐槽。 “我們找一下梁部吧,杜隊應該夠得上讓他親自出馬吧?” “都回去吧,”杜亦打斷嘰嘰喳喳的討論,左手兩指用力按著太陽xue,“我沒什么事,你們不用擔心,累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br> “杜隊,那我來看顧小漁吧!” “我來我來?!?/br> 大伙爭搶著幫他們的隊長分擔。 “不用你們?!?/br> 師笙突如其來地打斷,他向杜亦恭敬地俯首后盯著眾人沒再說話,大約有十秒鐘才轉身離去。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都跟在師笙后頭悄摸地走了。 余賢醒來時已是凌晨,杜亦正閉目趴在床邊,打眼一看就是累壞了,倦色頑固地扒在他的臉上,怎么都掩飾不去。心驟然抽抽到一塊,余賢伸手輕輕撫上杜亦的臉頰,無比眷戀地低喃:“隊長……” “嗯……” 杜亦守了一大天加之戰斗后未曾有半分休息,他撐到晚上便有些筋疲力竭,方才竟不知不覺地昏闕過去。迷蒙中聽到余賢在喚他,杜亦條件反射地應了聲,慢了幾拍張開眼,神情茫然地與余賢對視了五六秒后才恢復平日里的淡然。 他順了順余賢額前的碎發,見人的臉色不錯,兩腮還帶著些紅暈:“如果不想在這里,我可以帶你回睡眠艙休息?!?/br> 余賢垂眸支支吾吾,杜亦見他又開始摳指腹。 試探著握住余賢的手,杜亦主動給出了讓兩人都滿意的選擇:“那……去我家?” 果然,余賢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他快速點頭,約莫是察覺到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又帶著十分誠意補充道:“麻煩隊長了?!?/br> 兩人到杜亦家時剛好是凌晨兩點,余賢披了兩件外套,一件他自己的,一件杜亦的。 左腳踩著右腳,不知道是不是暈血的后遺癥還在,余賢的精神顯得很頹靡。他順從地跟在杜亦的身后,像個娃娃似的任憑擺布。什么時候脫的衣服他不知道,怎么被套上的睡衣他不清楚,稀里糊涂地就被杜亦塞進了被窩。 被子被蓋到了脖頸,掖得嚴嚴實實,只給他露出一顆小腦袋。余賢的眼睛迷迷蒙蒙中一直尋著杜亦,只是意識已經不受控制了,他口中一直反復念叨著“隊長”,眼睛卻嚴絲合縫地閉上了。 他沒有做夢,噩夢好夢都沒有。 再次醒來時,艷陽高照。窗簾攔住了陽光的打擾,余賢呆了會兒猛地坐起身,他不用看也知道上班定是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