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進入后,就是另一番世界。 杜亦先行下了特異飛行器,待幾人都下來后,便將飛行器收進了工作牌中。 穿過止戈中心,余賢又看見五條腿的玩意——智行列車,四人搭乘智行列車回到了行動部。 鮑豹走得飛快,杜亦在后面喊了聲,他才不得不停下來。余賢和另一名隊員識趣地先行回了工作區。 “有話快說?!滨U豹雙手插兜仰頭看著棚頂閃爍的藍光。 “不高興了?”杜亦的聲音如同窗外傳來的清風,沒一絲焦躁。 因著杜亦這一句,鮑豹頓時感覺被拋棄的不是自己,倒是他惹眼前這人難受了,他看了杜亦一眼又飛快地移開視線,啐了一口:“老夫什么時候高興過?!?/br> 杜亦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頗為語重心長:“他是新隊員,我現在對他,就像當初你們幫我一樣?!?/br> “你……”鮑豹被噎了下,終于不東瞅西瞥了,“這很危險,你應該清楚?!?/br> “嗯?!倍乓嘁娙说哪槢]那么臭了,知道鮑豹不會再跟他賭氣。 “你是不是跟那臭小子認識???”鮑豹靠在墻邊又摸出根煙,只是很快就塞回兜里,“我記得你上回為了救他,自己倒是在診療區住了好幾天?!?/br> 杜亦將他的動作看在眼里,語氣更溫和了:“你看他,像認識我的樣子嗎?” “不像,他挺怕你的??墒遣粚Π?,”鮑豹摸了兩下下巴,“你那模樣倒是像能把命給他?!?/br> 杜亦沒答,若有所思地看向工作區。 是夜,審異局,瞭望塔頂。 以塔尖為中心,向外散發出淡淡的光暈,審異局乃至外圍和深處的林區都被籠罩在一片清幽的藍色光暈中。 起初的光很淡,漸漸地塔尖的藍光被赤紅侵蝕,幻化出一副巨畫。再仔細看來,儼然是一只丹鳳正展翅飛向烈焰的紅日。 丹鳳朝陽,審異局的標識,它只耀在此處,卻與星辰并肩。 今晚,無風、涼爽,適合睡個好覺。 余賢猛地坐起身,是個噩夢。 還是那個夢,反復做的噩夢。 滿面粘稠,奪命的腥味,擦不掉,鼻孔、嘴巴哪兒哪兒都是。 余賢煩躁地抓了把頭發,“矯情”二字就罵出了口。 睡眠艙頂幾顆小燈散發著淡淡的柔光,余賢靜坐了片刻,從口袋里摸出一粒白色的膠囊。 s33,這是一個極低的數值。 s型殊力擁有者,s值低于55者會出現眩暈,低于45者會導致發熱,而低于35者則會產生殊力暴走現象。 可是他除了本身的暈血外,什么癥狀都沒有。余賢又看了眼手中的白色的膠囊,它鼓著肚子,似乎在嘲笑他。 不感冒吃什么感冒藥?治什么,心煩嗎? 研測中心給新入異者發放結果時,并未明示誰是什么型,而s型異者的袋子里包含一粒白色膠囊。工作人員還特意提醒:“每月一粒就足夠保持殊力平穩度了,過于頻繁食用會對身體產生副作用?!?/br> 余賢還記得那人似是無意地瞥了自己一眼,補充道:“如果沒有任何反應,就不用服用?!?/br> 兩指用勁,白色膠囊的肚子癟了。余賢將它再次放回口袋里。 他開始懷疑。 研測中心真的沒有出現過誤差嗎?他似乎不會使用殊力,更沒見過自己的“魅”長成什么樣,或許自己來到審異局本來就是個錯誤? “你的殊力與‘弋’相同?!?/br> 余賢反復咀嚼著那日越昱說的話,心底愈發的迷茫。 與余賢臨近的睡眠艙中,杜亦按著太陽xue緩緩地坐起身。 他頭疼得厲害,眩暈感越來越強烈,視線有些聚焦困難,四周的柔光模模糊糊。胃一點點聚聚糾結成一團,在里頭折跟頭打把式鬧鬧哄哄。 杜亦忍了半響,終究是摸出粒白色膠囊就著水吞了下去。 視線在清晰與模糊中來回切換,精致玲瓏的小夜燈化成他夢中那一對對幽綠的、晃動的鬼火,而這當中藏著一對閃閃發亮的藍寶石。 余賢捻手捻腳地摸出睡眠艙,他太悶了,心悶得慌,想找個風口喝兩口東南西北風。 太安靜了,睡眠艙確實隔音,連隊員的鼾聲都聽不見,靜得余賢差點誤以為自個兒聾了。 出了宿舍的休憩區,有條長廊,長廊的當間有個自然通風口,余賢第一次來就注意到了。今晚,有道清淺的身影早已經立在那兒。 看樣子,大半夜想喝風的人不止他一個。 “隊長?!庇噘t恭恭敬敬地問了好。 杜亦偏過頭淡笑著點頭:“做噩夢了?” 一語中的。 嗯,做噩夢了。 余賢條件反射地點了好幾下頭,又覺得這樣表現得與杜亦有些超乎尋常的熟絡。他不好意思再承認,更不能晾著杜亦,于是便想發揮他在廢品站的特長。從前是他收廢品,現在是審異局行動部收他這個廢品。 差不太多。 余賢嫻熟地扮成個愛交談的陽光燦爛大男孩,問了句三不沾的話:“隊長沒回家嗎?” “忙晚了就不折騰了?!?/br> 杜亦的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掌正在上腹打著圈兒,余賢只看了一眼,就自行拆了臺子罷了戲場。 在他面前,他好像……扮不下去,只能扮自己。 “隊長,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