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祐(十九)他眼光真好(孕期微H)
淳祐(十九) 楊舒桐知曉她有身孕,是在趙岫回憶幼年那晚的幾天之后,一個清晨。 那日早間清浣在為她梳妝時順嘴提了一句今日該有太醫來請脈了。 “娘娘近日總是嗜睡,嘴里也不停的吃東西,雖說沒甚么錯,但還是問問太醫好歇心?!?/br> 楊舒桐今日醒得遲,此時還有些昏沉,清浣說什么她只聽了個大概。 今日早膳準備得rou食較多,楊舒桐卻沒什么胃口,吃了幾口粥便夾了果子吃,只是眼前一盅雞湯里放了姜,往日不覺得,今日越聞越難受,心情也隨之不愉,嘴里的果子吃著吃著沒什么味,吃過幾口扔下筷子起身便往內室去。 趙岫前幾日帶來給她的一本書,不知被清浣收拾到何處去了,她找了一番沒找到,更覺不舒快,但這場氣生得無頭無尾,她又不好發火,遣了眾人自己倒在貴妃榻上生悶氣。 趙岫下朝回來,方進內室便瞧見地上扔著兩本書與一張帕子,楊舒桐的宮鞋在貴妃榻前東倒西歪,人埋頭趴在榻邊,一副不愿意面世的姿態。 趙岫走過去將她攬起來抱進懷里,“怎么?一早就有人惹我的皇后生氣了?” 楊舒桐見他臉上風輕云淡甚至還帶著笑意,憋在心中的火氣愈盛,狠狠瞪了他一眼,起身踢開榻下的鞋子走開了。 趙岫:… 被嫌棄了。 此時清浣在門口說“太醫來請脈?!?/br> 楊舒桐聞言,低頭瞧了瞧自己光著的雙腳,羅襪被她一生氣脫在貴妃榻,形容不整,御醫還候在外頭,一時著急,“趙岫,我的襪子與鞋?!?/br> 趙岫尋到她雪白雙襪,彎腰撿起一雙宮鞋,向外喊了一聲:“叫太醫稍候?!?/br> 楊舒桐被他抱起坐在一邊的長桌上,趙岫蹲下身子細細替她穿好羅襪與鞋子,抬頭起身時卻見楊舒桐滿眼淚光,趙岫嚇壞了。 “我穿鞋子弄痛你了?”伸手為她拭去眼角的淚花,想吻她,又怕她還生氣,不敢吻,只能目光灼灼盯著她。 楊舒桐攀著趙岫雙臂,“趙岫,親親?!?/br> 趙岫笑開,小小地啄了一口,“不哭了,叫太醫進來罷,春寒料峭,莫讓人凍著?!?/br> 楊舒桐此時又有些不好意思,“你應該是歷朝歷代第一位被皇后直呼名字的皇上,也是唯一一位替皇后穿鞋的皇上?!?/br> 趙岫將她從長桌上抱下來,“是唯一替你穿鞋穿襪的皇上?!?/br> 太醫進來,兩人已在外間的桌邊落座,搭手細診過一回,抬頭瞧了瞧楊舒桐。 趙岫瞧見,心跳便亂了。 “勿慌,有何事直接說便是?!?/br> 那太醫不敢直視天顏,垂頭說:“娘娘,似是滑脈?!?/br> 楊舒桐登時站起來,轉頭瞧向趙岫。 趙岫拉了她手握進手心,叫了谷平生來,“你親自去請太醫院院正來此?!?/br> 谷平生聞言,以為殿內兩人有一人身子不適,幾乎慌不擇路。 殿內的太醫出來詢問了清潭清浣幾句話,撫著頜下的胡須,心中已有了定論。 院正一來,便被請去殿內,楊舒桐還在緊張,她前天晚間還與趙岫好一回顛倒,不知是否與胎兒有誤。 院正亦說是喜脈,隱晦地交代了往后兩月兩人不可行房,又與清潭清浣囑咐了一番。 楊舒桐坐在原處腦中一片空白,趙岫亦不說話,兩人安靜坐著。 清潭清浣與門外一眾宮人進來烏泱泱跪了一大片,齊刷刷講了幾句吉祥祝福之語,趙岫叫來谷平生封賞,在桌下拉住楊舒桐的手。 眾人走后,趙岫陪著楊舒桐安靜坐了一會,她依舊一動不動坐著。 趙岫把人抱進內室榻上,為她脫掉鞋子,將她擁進懷里。 “衣衣,我會盡力做好一個父親,你也會是一位很好的母親?!?/br> 楊舒桐木然點頭。 趙岫又開導她:“我前幾日做了一個夢,梧桐葉落的季節,你牽著我在一片原野中散步,金光漫漫,遠處忽然走來一只雪白的小羊,在你裙擺上蹭過,跟在你我身后悠悠前行。想來,”說著,伸手覆在楊舒桐尚且平坦的小腹上,“他便是我夢中那只小羊?!?/br> 楊舒桐抬頭,瞧見他堅定貽笑,“我只是在想,前幾日晚間,你做的力道極大,會不會撞到孩子了?” 趙岫被她一問,也想起了那次,他過于投入未收住力道…… 這樣想來,他又急急地跑出去,楊舒桐把他叫住,“這兩日我除卻渴睡之外,再無別的不適,應是無事,待過兩日罷,若是有什么不妥,我叫太醫來瞧?!?/br> 趙岫被她幾句話安慰到,亦冷靜下來,褪去朝服,擁著楊舒桐躺下,一手撫著楊舒桐的小腹,望著房梁半晌,忽然笑起來。 楊舒桐有些困乏,聽見他笑,混沌問了句:“阿岫笑什么?” 趙岫拍她入睡,“我自己尚且十分依賴你,如今卻要做別人的父親,上天待我真是不薄?!?/br> 楊舒桐瞇著眼回他:“我進宮之前亦不知如何對阿岫好?!?/br> 趙岫低頭瞧她:“可你做的太好,我卻不知要如何愛你,亦不知要如何愛我們的孩子?!?/br> 楊舒桐蹭進他懷中,“多謝阿岫認可,以我的經驗來看,愛護他,尊重他,做他依靠,做他榜樣,陪他成長,也要給些鼓勵,這樣便足夠?!?/br> 趙岫見她困得厲害,便不擾她,扯了錦被來給她蓋上,待她睡熟了方出門。 楊舒桐殿內的擺俱桌椅多是方形的,她有時總不注意,不妨便會被撞到;殿內殿外、御花園內的植株亦需重新布置栽植;他的后宮雖說無人,但細碎之事亦不少,未免有人來擾她,他得去交代交代……細細想來,竟有不少的事要安排。 在福寧殿給谷平生交代過一番,見過兩位臣子,趙岫午間趕去慈元殿陪楊舒桐用了午膳。楊舒桐因膳前睡過,午后便怎么也不肯睡,趙岫依她,陪她在書房看書習字。 太醫說,她孕期心境起伏大,萬事要依著,想來今早的那一通無名之火便是此緣由。 生活有了盼頭,日子便過得飛快。 楊舒桐的小腹日漸一日地長起來,六個月時,行動便有些不便,但太醫叮囑了要日日行走,趙岫每日陪著楊舒桐在福寧殿與慈元殿之間往返,有時楊舒桐從慈元殿走去福寧殿,走不動了,便直接住在福寧殿,故而她的許多用物亦被帶去福寧殿,顏色鮮艷的衣裙、清浣繡給她的各色花樣的錦帕、卸在趙岫桌上的各式頭花釵環、她隨手翻過他書架上的書本、她愛喝的茶、她喜歡的擺件…… 有時趙岫恍惚醒來,摸著身邊人的臉,瞧著榻下越來越滿的福寧殿,猶記得他剛登極,他的東西實在少,福寧殿內有一大半空空如也,谷平生每日往司所搜集他可能會喜歡的物件擺進福寧殿,饒是如此,楊舒桐進宮之時,福寧殿除了書本札件,屬于趙岫私人所用之物依舊很少。 此時的福寧殿,被兩人的東西填得滿滿得,谷平生前幾日為了方便還清出去些無用之物。 趙岫想著想著便要笑,如今這日子,簡直是他從前不敢想的。 楊舒桐月份越大,心中焦慮越發掩不住,時時坐著發呆,或是無緣無故流淚,許多東西不愿意吃,有時清潭清浣說什么她偏反著干,且肚子大了,晚間睡覺諸多不適,日常行走亦不方便。 趙岫心里卻很高興,從前總是他向楊舒桐撒嬌耍賴多,現在楊舒桐動不動便朝他撅嘴,不悅了便來尋他賴進懷里低眸不語,晚間睡覺,腹中孩兒欺負她,她便要抬腳擾他,時常向他囁嚅,又說不出來要怎樣,哼哼唧唧,樣子也甚是可愛。 但許多時候還是心疼她,肚子那么大,瞧著都膽戰心驚。 秋季隨著楊舒桐的心情起伏不定漸漸過去,冬日的第一場落雪飄下來時,楊舒桐叫清潭給她在廊下支了一張小方桌,她蓋著厚厚的大氅,手里抱著溫暖的小火爐,躺在搖椅上,身邊是炭盆,桌上擺著她愛和的茶和糕點。 落雪無意,隨風飄進廊下,落了幾片在楊舒桐的眉心和鼻尖,冰涼涼的,楊舒桐忍不住皺皺鼻梁,歪頭看向殿門口時,見趙岫一身黑亮毛披風,容貌與叁年前那個冬日里初見時并無兩樣,如畫眉眼,身形挺拔,只是近年來細心調養,身姿已有了成年男子的精壯。 楊舒桐將手伸出來,向他招了招。 趙岫抬腳,踏雪尋梅。 清浣搬了一把方椅出來,趙岫坐在楊舒通身邊,將手伸進她大氅里,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腹部。 楊舒桐低頭瞧,說:“今日不乖的厲害,我在看書,他一直亂動,待不老實。 趙岫將她鼻尖處的一滴水擦去,“只生這一個,再不叫你受罪?!?/br> 楊舒桐皺眉,“若是,他是女兒怎么辦哪?” 趙岫不解,“要怎么辦?” 楊舒桐有些生氣,重重地掐了他一把,“若是女兒,誰來繼承”,此時停下不語,趙岫明了。 “想坐我那把椅子的人還少嗎?到時,選賢舉能,我退位讓賢?!?/br> 楊舒桐不解,趙岫輕笑,“我從前百般權謀,只是不愿受人擺布,不愿屈從折腰,走上今日這一步,實是上天饋贈,讓我能在更高處瞧一瞧繁花似錦的人間,若哪一日你待膩了禁錮森嚴的皇宮,我便帶你游山玩水、閑云野鶴,作一對山野夫婦。有你便夠啦,我不敢貪求更多?!?/br> 雪花越落越大,周遭寂靜,趙岫的聲音輕輕落在楊舒桐頭頂,像一朵開在冬日里的花。 楊舒桐飲了一口茶,望著腳下飛進來的幾片雪花,輕飄飄打著旋兒落下。 趙岫起身蹲在她腳邊,懇切道:“賞我喝口娘娘的茶罷?!?/br> 楊舒桐輕笑,抬腳踢了踢他,“自己倒?!?/br> 上天許他在高處俯望人間,他于是在眾生之間千挑萬選,找到了她。 他眼光真不錯。 / 兩人未有孩子時,趙岫如狼似虎,幾乎日日纏著要與楊舒桐親熱,孩子來了,他反倒一日比一日清心寡欲。 一日晚間,楊舒桐沐浴過,待清浣給她穿衣時,低頭瞧見了自己鼓圓的肚子,青筋遍布。怪不能他清心寡欲,她自己亦難以接受現在這副尊樣。 趙岫發現往日歡歡喜喜的小孕婦,今日從沐浴過便有些悶悶不樂。晚間睡覺時,趙岫如例給楊舒桐捏腿,心里想著最近有沒有什么有趣的事,能逗一逗她。 楊舒桐見他不說話,心中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測。 但楊舒桐與趙岫不同,后者習慣把話藏心里,前者有話必說。 “趙岫,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趙岫驚訝抬頭:“為何這樣說?” 楊舒桐唉聲嘆氣,“我太丑了?!?/br> 趙岫皺眉:“誰講的?” 楊舒桐將中衣掀開,露出一片肚皮,“你瞧,多丑?!?/br> 趙岫抻起身子,在一片雪白肚皮上落下一吻,“好看,不丑,喜歡衣衣?!?/br> 楊舒桐忽然又說:“阿岫,今日太醫來請脈,我聽他的意思,我們可以…” 趙岫歪頭,“可以什么?” 楊舒桐講不出來,慢慢撐著床榻坐起來,靠進趙岫懷里,攬上他后頸,送了他一吻。 趙岫雖日日親吻楊舒桐,但多是蜻蜓點水,不敢放肆,只怕自己壓制不住,今日她纏著自己,送上丁香小舌,幾番糾纏下來,他便喘息不停,情難自已。 一吻過后,楊舒桐情色迷離,附在他耳邊輕語一句,趙岫大喜過望,攬上她腰身,將她中衣剝去,俯身便吻上一雙雪頂寒梅。 多時不做,兩人俱有些緊張。 趙岫尤甚。 他不敢叫楊舒桐動,扶她慢慢躺好,又不敢如往常親熱一般覆身上去,只好斜倚在榻上,吻過上身,又輾轉來到她身下。 楊舒桐見他遲遲不肯進去,不禁有些著急,“阿郎,你別…” 她一句話未完,趙岫已挺身而入,此時聽見她話音,以為她還未好,急急撤出來,楊舒桐只感受過一瞬的飽脹,眼中含淚,“你別出去,你進來?!?/br> 趙岫忙著安慰她,連聲說:“好好好,來了,衣衣不著急?!?/br> 撫過她濕漉臀瓣,慢慢將自己送入銷魂之處,不敢如前那般大動,只能緩緩抽出送入,憑著往日的經驗,找準她的著力處,次次緊搗,沒幾下,楊舒桐身下汁水淋漓,扯著趙岫的手,已過了一回。 趙岫見她滿意,匆匆頂了幾次,射出來,躺在她身邊拿來錦帕給她擦臉。 “難受不難受?” 楊舒桐此時身泄力乏,“不難受,想睡覺?!?/br> 趙岫吻了吻她,“你睡,我抱你去沐浴?!?/br> 楊舒桐又睜眼,“你不要叫清潭清浣知曉,否則,我…” 趙岫輕笑,“好,不叫她們知道,我為你洗,洗過回來睡覺?!?/br> 此一年冬日里冷,趙岫為楊舒桐沐浴不便,在慈元殿修了一處浴房,時時有熱湯,不必叫水,倒方便了兩人。 / 楊舒桐臨盆那日,將近年下,午后,亦在落雪,趙岫在殿內待不住,站在殿外院落里。 不知多久,穩婆在門內喊:“生了,是位小公主?!?/br> 趙岫身形一顫,堆在肩頭與頭頂的雪花撲簌簌成堆落下。 谷平生顫巍巍走出來,請他進去。 “幾時了?谷平生?!?/br> “皇上,戌時已過,您在此處站了好幾個時辰了,回罷,娘娘若是知道,該心疼了?!?/br> 他先去換了身干衣服,往產房去。 楊舒桐滿頭濕汗,殿內有濃郁的血腥氣,發絲黏在臉上,清浣正絞了巾子要為她擦臉,趙岫接過,一點一點擦過她蒼白臉頰,下唇被咬出了血,凝成可怖的大片痂。 清浣問他要不要先去瞧瞧小公主,趙岫拒絕,“你去看吧,那邊若有需要,你也好幫忙。我在此處守著,你叫太醫莫要走遠,收拾出地方來安排他們今夜就在慈元殿歇下,膳食茶飲都準備好?!?/br> 清浣應聲出門,趙岫摸到楊舒桐的手握在掌心,卻覺她手心有些不對,低頭一瞧,整整齊齊四個指印,四塊血痂。 心被人緊緊拽著,撕絞著,她身上清晰可見的血痂讓他不知所措,一瞬間涕泗橫流。 他何德何能,叫她受這樣大罪。 # 來啦~ 觀文愉快,多多留言哦 --